是他大意了。
他长眉深蹙,曦光微凉如碎雪般落在他眉睫间,映着他苍白的容色近乎透明。
“襄州这一局,于战无功,于势完败。”
卫宛注意到他清瘦的指骨绷紧了,“映之,你只是输了一局,还有机会。”
“师兄,我不能输,我棋差一招,就是将士阵前生死,是百姓颠沛流离。”他一枚一枚地将棋子拾起,神色清冷。
他是玄首,不能出错,不能有伤,必须算无遗策,滴水不漏,无懈可击。
“此番失利,皆我之过失。”
卫宛今天本是来询问谢映之结契之事的。现在被他这么一说,顿感觉没必要再问了。
那一刻,卫宛看到那清若琉璃的眸子仿佛万顷空寂的冰湖,无尘、无欲、亦无情。
谢映之清楚他自己的身份和责任。
如今天下乱世,谢映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责任。他心忧着天下局势,九州苍生,卫宛若再盘桓纠结于他的个人的情感,是否结契,倒显得格局小了。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卫宛收回心神,正色道。
“我想去探视晋王。”谢映之淡淡道。
燕州
干燥的阳光照在城楼上,到处都是一冬残留的泥雪痕迹,斑斑驳驳。
一队疲惫的人马正向城门口开来,为首的将领脸色灰败。
“徐都尉?”城门令大惊失色,“你不是随世子南下了吗?”他左右环顾,“世子呢?”
徐放面色凝重地回头看向队伍中央的那部简陋的马车……
“萧暥杀我儿,我与之势不两立!”北宫达愤然拔出佩剑,目光掠过左右,“我欲举大军南下报仇,谁可为前锋!”
侧立两列的谋士将领们皆面面相觑。
钟纬上前慎重道:“主公,世子虽战死襄州,却非死于萧暥之手,乃是被晋王所杀。这件事就关系到了皇室啊……”
北宫达面色铁青,“你是说是皇帝的授意?”
钟纬道:“主公忘了吗?世子此番南下原本是要觐见陛下谢罪的,如今却忽然进兵襄州,攻城夺地,于理有亏,如果真是陛下授意晋王前往襄州申斥世子,也是有可能的。我推测或许陛下未必要世子性命,但晋王和世子却有旧怨,很可能假陛下之名,报私仇之实刺杀世子。”
北宫达指骨暴出咯咯轻响,切齿道,“魏瑄小庶子竟杀我儿,老夫要他偿命!”
“主公,魏瑄毕竟是陛下的亲弟,若主公发兵雍州,剑指天子,天下士人会怎么看主公?”
俞珪也不失时机地上前道:“主公,限田令之后,幽燕士族多有怨言,人心浮动,此时不宜用兵啊!”
北宫达闻言面色阴沉地看了眼钟纬,限田令正是钟纬所献。
钟纬没想到,这会儿俞珪还不忘踩自己一脚,遂冷言道,“若不行限田令,幽燕士族争相弃种粮米,改种香料,俞先生可想过后果?”
俞珪正要阴声相讥,这时,门外斥候急报,“主公,高唐军报!”
“呈上来!”
这一看之下,北宫达顿时面色铁青。
“主公,庞将军前线战事有何消息?”钟纬慎重问道。
北宫达神色不定地将书信递给他。
钟纬展开书信,一看面色陡变,“这……主公,魏西陵这是要进京了啊?”
北宫达浓眉紧皱。魏西陵亲自护送晋王进京,这一仗若真的打起来,他不仅要顶着兵逼都城,剑指天子的罪名,而且还要和魏西陵正面交锋。
俞珪见北宫达心烦意乱,眼珠一转,讨好道,“主公,魏西陵和萧暥有隙,他不会长驻京城,且江州事繁,我们若再暗中在江州给他惹点乱子,他就得要撤兵南下了。”
北宫达捋须点头:“此计可行,不如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片刻后,俞珪凝眉踱步而出。
要在魏西陵治下的江州惹出风波,可不大容易……这就颇要费点心思了。
就在他愁眉不展时,旁边的小斯悄然上前道,“有位先生求见。”
由于日常请见俞珪举荐的人很多,他正要挥手打发,忽见廊下阴影处闪出一道瘦长的人影,一道阴恻恻的声音道:“俞先生,别来无恙。”
货币战
春日当空,一听到那道声音,俞珪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东方冉那枯瘦的身形和惨白无神的假面,都不会让人感到愉悦。
东方冉站在廊柱的阴影里,面具下一双幽森的眼睛正盯着俞珪。
这种目光俞珪很熟悉。以往无数给他送礼,请他举荐的士子眼中都有这种对功名,对出人头地平步青云的渴望。
但东方冉比他们想要的更多,他的野心也更大 除此以外,他的眼中还有一种俞珪看不透的东西,暗昧莫测,阴执蚀骨,就像一头传说中的怪兽穷奇,用一种凶狠而阴鸷的目光盯着俞珪。这让他有如芒刺在背。
“北宫皓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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