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下,墨辞直呼其名,快速道:“这墙壁后是当年火烧断云崖时的怨魂,那些不是普通人,是关押在断云崖里的邪魔厉煞,烈火焚身后所化之怨气岂是你能承受的,就算你有十三重秘印加身,你的心魂也会被它们撕裂,拖入这石壁之后的无间之狱!”
魏瑄淡淡道:“那又如何?”
没有了那人的日子,无论是在桃源,还是地狱,于他有什么区别?
他顶着肆虐的黑雾走向了石室的中央。
周遭的黑雾挣脱了锁链汇聚成冲天的杀阵瞬间吞没了他!
魏瑄身上的十三重玄门封印立即和阴煞的黑雾抵死绞杀在一起。
对魏瑄来说,这简直就是凌迟之刑,就像无数跟魂钉毒刺透骨而来,狠狠撕裂着他的身体和心魄。
正如墨辞所说,断云崖上囚禁的都是杀人盈野、法力高深的邪魔厉煞。
当年断云崖火起,玄清子下令封闭崖谷,砌起高墙,布下法阵,刻下符文,大火数日后才自行熄灭,从此,石壁之后便是惨烈的无间之狱。
此刻,翻腾的黑雾以魏瑄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汹涌的漩涡,要将他吸入这无间之狱。
而在黑暗的深处,透过战火、杀戮、野心、阴谋,魏瑄看到了他十七年的人生。
从深宫幽禁,到兰台之变的连天烽火,颠沛流离,再到秋狩猎场的春风一见,再往后,蚀火焚城,大漠狼烟,铁骑弯刀,还有溯回地里一梦往生,山河长寂……
他的意识渐渐沉入荒寒的永夜之中,仿佛这一生就这样过去了……
透过那杀机四伏的黑雾,透过重重绝望的黑暗,他却忽然看到了永安城里连天的灯火。
虽然梦中也已再不见那人的身影。只有水岸风起,月浮帘动,清冷的月光照着案上的狐狸面具。
有人在耳边轻语:“每年的上元节,三天三夜灯火不熄,……臣带殿下去看看?”
“阿季,我养你。”
“阿季,今夜是春夕,我带你去玩。”
言犹在耳,悲伤又温暖……
空中,杀机凛厉的黑雾骤然腾起,就要将他的身体连同这十三重玄门封印一同碾为齑粉!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魏瑄!”墨辞失色道,
连他也不禁怀疑起来,难道他推演错了?魏瑄帝王之命居然陨落在此?
也就在十三重封印撕裂的瞬间,玄火燃起,明亮如昼。
耀眼的火光逼入眼底,墨辞心中大震,他竟是在等着这一刻……
魏瑄果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他是借着煞厉的黑雾之力,绞碎他身上的十三重封印!
只要他能撑下来,撑到解开桎梏的那一刻他还没有死,就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反戈一击!
墨辞倒吸冷气,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种骚操作、野路子,简直是个搏命的赌徒,谁教他的?
玄火照亮了整个石室,在涤尽一切的玄火下,那黑雾迅速地退回了墙壁里。
“这墙该补了。”魏瑄说道,然后回过头,一双眸子黑沉冰凉宛若墨玉。
这一次,接触到他的目光,那雷戟兽前蹄一屈,居然跪伏在地。
墨辞愕然:“喂,还有骨气吗?怎么跟小九似的?”
青锋等人连夜修补石壁,重刻禁咒。
此外,孙适发狂失踪,青锋派人去寻找,但是夜黑山高,一时间也找不着。他疯疯癫癫的,就怕掉到了山沟深壑中,凶多吉少。
此番受伤的弟子都被安排在竹舍,齐意初和几名女弟子正在为他们治疗。
盛忠和潘慎都受了点轻伤,包扎好了就没什么大碍,倒是其他几人,伤得比较重。
傅昆侥幸活下来了,但是伤势极重,齐意初亲自在为他治疗。其他四个初蒙弟子在林间被雷戟兽追赶,摔入山谷深涧,伤得也不轻,几名女弟子正在替他们固定断骨,清洁伤口。
竹舍里弥漫着血腥气和各种草药的气味。墨辞不想和一群老弱病残待在一起,便走了出去。
竹舍外是一小片竹林,穿过竹林就能听到哗哗的涧水声。
山涧上有石桥,一轮明月照在松间,遥遥地就看到一道挺拔清峻的背影。
墨辞走过去,也不打招呼,一跃上了桥栏。
魏瑄没有看他,静静道:“雷戟兽是被人放出来的,玄门被渗入了。”
墨辞不满道:“你这说的,好像玄门盛产叛徒似的。”
魏瑄道:“清早卫夫子刚走,就出了这样的事情,不会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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