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是梗在闻正、宋敞他们,乃至众多清流们心中的一根刺。
但是,这根刺现在却还不能拔出来。
因为一旦拔出来,就意味着要公布当年葬马坡之战的真相,等同于要让桓帝和王家承认害死魏淙。
桓帝和王家当然不会束手,更何况王氏在盛京还有十万甲兵,离大梁只有六百里。一旦摊牌,将是一个鱼死网破的局面,必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雍州局势巨震。
而此刻,北宫达还占据着幽燕之地,外患未除,他若和桓帝、王家死磕上了,正中了北宫达的下怀。
若北宫达趁雍州动荡之机进攻,内忧外患并起,他这几年处心积虑,经营的大好局面将毁于一旦不说,统一九州之大计也将灰飞烟灭。
与此相比,闻正等人对他的成见,就算不得什么了。他脸皮厚一点总能趟过去的。只是……
“主公若与众人心存隔阂,就很难协力同心。”云渊道。
萧暥明白,这是一个左右为难的局面。
云渊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一件东西。”
谢映之道:“云先生是想说帝王剑罢?”
云渊道:“正是,帝王剑乃国之重器,得之可号令诸侯,兴天下之兵,以护社稷,但如今九州诸侯割据,朝廷威望不再,帝王剑早就号令不动谁了,换言之,持有帝王剑并没有实际用处,潜龙局上,诸侯们争夺帝王剑,只不过是满足野心和贪念,主公既然心怀社稷,何不献出帝王剑,使之归于庙堂。”
萧暥明白了,这是和谢映之一样的筹谋。献出帝王剑以明心志。
云渊道:“自兰台之变后,帝王剑流落天下多年,主公若能使帝王剑重归庙堂,在士人眼中,其意义甚至超过了北克蛮夷。”
“主公凭此举以明心志,让士林知道主公心系社稷安危,而非个人私欲野心,主公舍此剑,以换人心。”
萧暥清楚,士林一直疑他怀有不臣之心,视他为曹操王莽之臣,他若向羸弱的王室献出帝王剑,流言不攻自破。
“谢先生已为主公洗去大部分污名,主公何不趁此时机竖立名望,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遂。”
萧暥明白,云渊和谢映之不约而同地建议让他献出帝王剑,这是出于大局考虑。
他们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做,做事之前,先正名,做起事来,就名正言顺,得心应手。
而他通过此举也竖立起无私欲野心,一心为国为民的名臣形象,会让注重国溯正统的士林对他刮目相看,让闻正等人改变一些对他的成见,接下来的合作,也会顺利些。
但那把剑是魏瑄拼命赢来的,也是他打算为魏瑄将来铺的后路。
一年后的北伐之战必然酷烈,他不知道经历了这场大战之后,他还剩下多少余力,又剩下多少岁月。他能为魏瑄做的事越来越少了,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魏瑄与史书上的武帝完全不同,他一片赤忱,心怀家国,这样的孩子,绝不会黑化。
只要他还在一天,他就为那孩子肩起风雨。
至于因此造成的眼下的难处,想他年少从军,戎马十载,多少血雨腥风都过来了,军人双肩如铁,又有什么担不住的。
云渊见萧暥沉默不语,沉吟道:“主公莫不是舍不得此剑?”
萧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把帝王剑留给魏瑄之事。如今魏瑄已远离朝局纷争,在玄门静心求学,不是他信不过云渊,只是他不想因为帝王剑,给魏瑄带来不必要的困扰。
所以这话他一时不知该如何跟云渊说起。
他眸中波澜微现,早就被谢映之尽收眼底,他拂袖起身道:“云先生,并非主公舍不得剑,而是此剑乃主公一友人舍命追回,其人肝胆赤诚。”
他看向萧暥,目光深而静,“献出此剑是为正名,留下此剑是为情义。”
云渊眉间微震,他沉吟片刻,道:“所以,主公是为情义而舍筹谋?”
萧暥点头,他知道这是舍易求难之举,作为主公此举不仅不明智,甚至可能有碍大局。初次共同谋事,他怕是要让云渊先生失望了。
果然云渊长叹了一口气,“就凭这点,主公和天下诸侯不同。”
他慨然道:“主公重情义,我为云越甚感欣慰。”
谢映之意味深长地看向云渊,清冷的眸子里隐有动容之色。
云渊不知道,前世,云越正是为了这份情义,守灵期满,随君而去。
他神思瞬间微晃了下,道, “我也知云先生所虑。”
“献上帝王剑能得揽一时人心,但之后的相处,还是要听其言、观其行,闻正等人既是俊杰之士,便有识人之明。”
云渊点头:“先生言之有理,为国做事,但求实事,不图虚名。”
谢映之微笑:“我们还是先说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他说着取出了一份书简。书简只有短短的一页纸,当下幽燕的局势一目了然。
北宫达占据的幽燕两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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