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重来。他殷红的锦衣被风一扬,侧头,眸中是些许惘然。「沈央,我该把人调回来吗?」
沈央一怔。「庄主——」
但半刻内,他已有决断。
「让刺客们分出一半,七日内,我要顾笙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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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凝月坐在遥遥晃晃的马车里,听外面那些人的口音。
现是凌国北帝治下第四十年。这帝王真是绝妙,只为享受帝王之尊,上任就从没g过一件实事,民政一塌糊涂。四年前,门派之风便起了。江湖门派之中有四大系,淮南金门,情报刺客,张狂强势;南湘云襄,「一心为民」,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北缜玲裳,与世无争,飘逸出尘,雅到极致;西yan六月,邪门歪道,妖魔鬼怪。
听上去,抓她的人,似乎是北边人。
玲裳山自不会出这种粗汉子。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京城。
只是京城人能从她身上讨甚麽?她背着剑盒,听那些人迷迷糊糊地讨论着。
脑海中无来由地闪过他的脸。
他的眼睛很美,眼尾像哪家公子随手落下的一敝轻g,细长微翘。把那种与生俱来的笑意,拉得悠远流长,直至看不见的日子,依然余波danyan。
或许。
或许在听到她失手被擒的消息,他会那样漫不经心地抬一抬眸。在晨光下,带着笑的口吻,掺着好奇。「哦?怎麽不见的?」
她微微出神,唇角轻扯。下山是因为他,游离飘泊也是因为他。就当她慢慢淡忘,准备回山时,他又横空出世了。
朦朦胧胧地睡了又醒,醒了又睡,途中吃了好几顿热饭菜,看得出来这一群人对她还算上心。路凝月是玲裳弟子,独门剑法熟练无b。只是她此生从来未试过用利剑伤人,更惶论是杀人了。她可以习惯观赏打斗,甚至同情si伤一方。可她每次想拔剑,剑都像是卡住了,没法使劲。
她正想着,马车便停了下来。「小姑娘,咱哥们先吃个饭。」她应了一声,外面有饭香传来。有人打开了车门,个子较小的一个黑衣人朦着脸,一手持饭盒,一手摇着一个小皮壶。她伸手去接,那人却一反常态,笑yy地问:「姑娘儿,喝酒不?」她微微一笑,摇头。那人却不由分说地上了马车,关了门。
路凝月心底起了警惕,沉默不语。黑衣人的眼瞳很亮,将饭盒交到她的手上,朝她一笑。他的笑纯粹、yan光,在油灯下带了点nv子的狡黠。路凝月还没反应过来,黑衣人仰头大口喝酒,看起来多豪迈。
「咳咳咳咳……」
她一下子呛得一脸泪。本想给路凝月一个小小的惊喜,谁知这随手抄来的酒这般烈。
见路凝月依旧没多少表情,苏沅委屈巴巴地道:「表姐,你……你看沅儿这麽惨烈,也不慰问一下。」
沅儿这词一出,路凝月的脸se终於映进了一丝恍惚。「苏沅妹妹?」苏沅把酒塞到了路凝月的怀里,把蒙脸的黑布脱了下来。长发滚滚落肩,苏沅双眸清亮,桃唇弯得长出了小酒窝,发间还含蓄地别着朵玉雕的兰花。
「是我。表姐,你又变漂亮了。」她叹为观止地左看右看。路凝月弯了弯唇:「你长大了。」话说二人的因缘还要追到路凝月与阿姐携手上山之前。她八岁以前,都是在西yan六月堂过的,那时她唯一的朋友,就是一年来探访一次,来自京城的苏沅小表妹。至她上山後,苏沅都坚持要来探看。
苏沅略带怨气地撒娇着:「那当然。表姐,沅儿都十七了,再不长大,那不就太孩子气了嘛。」路凝月这才回过神来,道:「你怎麽在这里?」苏沅脸se微沉,却听外面的大汉终於发现了不对劲:「顾小子呢?」他飞奔来,打开门便骂:「姓顾的你最好……」
路姑娘依然那般漠不关心地端坐着。她身边对面倒是多了一个促膝少nv,一身黑衣,笑得人畜无害。
大汉顿觉头目晕眩。「见过太子妃!太子妃,您可算回来了,殿下为了你都微服出巡了,就在前方……」
以不变应万变的路凝月看着苏沅微黯的眸se,终於愣了愣。
她……嫁人了?
顾笙被架着刀走进金门庄的时候,依然不解。他怎麽就落网了呢?
他本就是京城竖一军的卫士,受太子提拔来到了楚南恣身边当暗棋,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终於,任务算是成了一半,太子也把他召了回去。他幻想着富贵生涯,跟着大队护送路凝月。小姑娘还没把他认出来呢,傻气得很。
结果还未与太子会合,他一时不察,竟被人刺中x道,昏了过去。醒来外衣被扒了个乾净,身边围了八个刺客。
「寻哥,上头不是说,把人头带回去行了?」拿剑架着他的人问。寻渊将匕首cha回了袖中,半睁着眼侧头看来,语调中带着那gu与生俱来的y郁:「不觉得这样更有趣麽?」他的眼神如利锋,斜眼便盯住了顾笙的脖子,微微一笑:「我就是想看看我们庄主带点血腥的模样。」
顾笙由不住一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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