励蓦岑的目光在她脸上顿了几秒,随即起身往别墅去,走,进去看看。
从地下室到顶楼露台,励蓦岑带着许云淅把每个房间都转了个遍。
整栋别墅充满了低奢的格调,明亮通透,又不失温馨雅致。
主卧在三楼,大约是照着之前春江月府那间卧室装修的,不论是布局还是摆设,都让许云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她最喜欢的还是楼下那个小花园。
园子里草木葳蕤,东侧的围墙边搭了个葡萄架,架下摆着木桌木椅,旁边还安着一架秋千。
西边的花圃里栽着几株蔷薇,时节还早,攀在墙头的粗长枝条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片叶子。
墙角的几棵四季桂却正值花期,绿叶丛中缀满米黄色的小花,微风吹过,淡淡的甜香便四散开去。
这处园子几乎复刻了芝岭小镇的那个小院,那熟悉的景色瞬间勾起许云淅儿时的记忆。
她记得小时候,自己最喜欢坐在秋千上,听爷爷讲故事。
爷爷总有讲不完的故事。
他坐在葡萄架下的老藤椅上,一边喝着茶,一边娓娓道来。
她总是听得入了迷。
她还喜欢那几株桂花树,它们看起来那么不起眼,可每到花期,总能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太多的记忆涌上心头,许云淅站在廊檐外的草地上,望着面前生机勃勃的小庭院,视野逐渐模糊。
良久,她忍住泪意,转头冲身旁的男人感叹道:爷爷也太有心了
光看这处园子就知道,老爷子让她搬来这里,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有准备。
励蓦岑双手插着裤兜,懒洋洋地靠在廊下的玻璃移门旁,视线落在小姑娘泛红的眼角,薄唇微抿,半晌没有出声。
柴宝在园子里撒欢,清风拂过,投在墙上的树影轻轻摇晃。
围墙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应该是工人们搬完东西,开车走了。
车声渐远,四周又安静下来。
眼前的男人却始终没有开口,只拿一双透着些许审视意味的眼睛默默地瞧着她。
许云淅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偏开头,轻轻抽了下鼻子。
眼底的泪意散去,她重新对上男人的视线,语气坚定地说道:以后,我一定会把爷爷当成亲爷爷一样孝顺的。
浅金色的阳光被木质的廊檐遮挡,在院前的地板上拉出一道明显的界限。
她立在铺满阳光的绿茵上,他则隐在廊下的阴影里。
一双暗沉的长眸凝着不知名的情绪,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薄唇轻启,缓缓吐出低哑散漫的三个字,那我呢?
诶?许云淅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懵懵地眨了一下。
会对我的狗负责励蓦岑边说边朝她走来,会把我爷爷当成亲爷爷孝顺
话音落下,身姿挺拔的男人在光与影的分界线前站定。
他双手抄着裤兜,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追问道,
那我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
昨天半夜帮她出门买面包时,他就曾问过她
你把我的狗当成自己的狗,把我的爷爷当成自己的爷爷,那你把我当什么?
他一再地问她这样的问题,是因为
察觉到了什么吗?
许云淅忽然就心虚起来。
她下意识地低头躲开他的视线。
却依然能感觉到从头顶投下来的强烈目光。
心脏砰砰砰地跳起来,脸颊开始发烧。
我
她咬着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脑子乱乱的,心里还有点慌。
如果、如果他知道,自己从17岁开始就藏在心里的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
一定会非常、非常讨厌她吧?
放在腿侧的双手不自觉地蜷起。
就连从两人之间吹过的风都变得燥热无比。
她垂着眼帘,盯着两人之间那道泾渭分明的光影界限,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突然从客厅里头传来,淅淅!
老爷子来了?
两人之间凝滞的气氛骤然被打破,许云淅紧绷的心弦蓦地一松。
她稍稍抬头,视线绕过男人的手臂,朝屋子里头看去。
随即就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朝这边走来。
爷爷!许云淅又惊又喜,抬脚迎上去,您怎么亲自来了?
老爷子瞧了眼慢悠悠转过身来的自家孙子,笑道:我怕这小子半路撂挑子,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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