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她”是谁,已不言而喻。
荀允和胸膛被狠狠一擂,修长的身影紧紧绷着,仿佛面前是万丈深渊,仿佛有狂风席卷而来,欲将他?吞噬。
人人鄙夷的熙王府三公子之妻是他?最心爱的女儿。
她早就认出?来了他?,却不动声色。
她行医被人诟病。
出?身为人奚落。
她的爹在她四岁时死?在进京赶考的路上。
她姓徐,她的母亲改嫁给一名五品小官。
那个叫徐科的工部?主事,他?还?见过,前不久寿宴那日,徐科擒着酒杯战战兢兢上前给他?套近乎,隻道与他?是同乡,原来是这?样的同乡啊……
荀允和的心仿佛被人狠狠往下拽了拽,天崩地裂的感觉。
刘越这?厢回宫复命,裴沐珩先送徐云栖回府。
阴差阳错他?竟然还?真就跟荀允和成了翁婿,若仅仅依着那桩案子,皇帝力保荀允和无?疑,添了他?这?层关系,皇帝会如何?处置荀允和便没数了。
马车沿着崎岖的山路不紧不慢回程。
裴沐珩静默不语。
徐云栖察觉丈夫沉默地不同寻常。
车壁前方挂了一盏透明的琉璃灯,灯火随着颠簸的车厢一晃一晃,裴沐珩修长的手指始终握着她不放,俊美的眉目却紧紧蹙着,似在寻思什么。
徐云栖今日所为,痛快淋漓,唯一对不住的便是他?这?个丈夫。
换作过去,她定说一句,合则聚不合则分,可如今面对这?个说出?“婚姻是承诺是不离不弃”的男人,徐云栖便做不到那般随意,随意是对他?的不尊重,她诚恳与他?道歉,
“今日之事我瞒了你,对不住了。”
裴沐珩为她惊艳之余,心疼之余,心里是不好受的。
这?段时日朝夕相处,夜夜共枕,她有无?数机会告诉他?前因后?果哪怕分毫,但她没有,她将他?瞒的严严实实,将他?摒弃在所有布局之外。
可他?现在不想与她论这?些。
他?侧过眸来,语气依旧保持温和。
“你今日经历了这?么多,一定累了,这?些话咱们以后?再?说。”
徐云栖摇头,“在你看来,我这?一夜经历了生死?离别,经历了天翻地覆,可事实上,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也经历过了。”
裴沐珩明白过来,震撼的是他?,于她而言,早已是过去。
他?慢慢吸了一口气,正色看着她,“好,那我问?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这?么大阵仗,你就没想过让我帮忙?”
徐云栖坦诚道,“你不会敲登闻鼓。”
裴沐珩顿时语塞。
他?确实不会,这?事换做是他?,他?会做的更加圆融。
他?不会将荀允和架在火上烤。
而徐云栖显然是不信任荀允和,怕这?位父亲念着夫妻情分重拿轻放,是以以雷霆手段杜绝了荀允和任何?退路,甚至毫不客气地说,如果荀允和真的纵妾行凶,坐视一切的发生,那么她会利用三法司将父亲绳之以法,幸在荀允和亦是受害者?之一被叶氏欺骗蒙在鼓里,哪怕如此,徐云栖也压根不在乎他?的仕途。
此外,她也丝毫不信任他?。
这?才是裴沐珩最难接受的。
他?抬起眸来,轻轻握住妻子的双手,几乎是气笑地看着她,
“你为什么笃定我不会帮你?”
徐云栖面露赧然,说实话只会伤感情,事情已经做了,唯一的法子便是认错。徐云栖第?一回主动回握他?的手,“三爷,今日的事我真的很抱歉,你责我骂我,我不辨一词。”
裴沐珩单薄的眼?睑轻轻颤动,压抑着晦暗的情绪,
“是夫妻,就该同进共退,荣辱与共,云栖,你心里,真的有拿我当丈夫吗?你有没有信任我一点点?又或者?,只要我首肯,你随时能潇洒地转身。”
一连数问?砸下来,字字击中要害。
徐云栖喉咙黏住了,人生头一回面露局促。
车厢内蓦地静了下来,唯有山风叩动窗棂的嗡嗡声。
裴沐珩眼?看那张漂亮的脸蛋渐渐生出?窘意,心一点点沉下去。
徐云栖见丈夫脸色越来越难看,绞尽脑汁想法子化“险”为夷,她将手从他?掌心抽出?,抚了抚生烫的面颊,眨眼?道,
“三爷,今日是我的生辰。”
“所以呢?”裴沐珩面无?表情看着她,
徐云栖温柔道,“咱们可以说些别的。”
柔柔软软的眼?梢似轻羽,一眨一眨,拂过他?心尖。
他?就这?么看着那截狐狸尾巴缩了回去,今日是她生辰,她又经历了那么惨痛的过往,这?个时候与她计较这?些,显得很没有风度,裴沐珩无?奈揉了揉眉心。
没有开口与他?喊和离,已是进了一大步,裴沐珩这?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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