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凤拉下来后,颇为不满控诉地瞪了春凤一眼,便换了一种路数,开始好言好语地引诱周咸宁出门。
“等老头子回来啊,你就没得搞头咯!”
见周咸宁似乎兴致缺缺,老幺便附到她耳边,神秘兮兮道:
“姐,你不在的这几年里,金玉楼来了一班伶人,身段嗓子都是一顶一的好,要不……咱姐俩儿去瞄一眼?”
周咸宁百无聊赖地撑起身子,看着枕边的一根发丝发呆。
周咸明又坐在她床边,跟一张狗皮膏药似的,抱着她的手臂扭来扭去,“去嘛,去嘛,我都好久没去听戏了。”
“我看你是好久没看见美人儿了。”周咸宁被她一晃,回过神来。她抬眼望向春凤,请那丫头稍微等一等。
“是嘞,”周咸明嘿嘿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姐,你咋知道!”
老幺要是想去自己早就去了,何必要拉着她一同去?周咸宁眼睛眼波流转,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要是没钱了,姐给你。可叫着我去做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在屋里闷得慌嘛,所以叫你出去耍耍,透透气呀……”周咸明挠了挠后脑勺,谄媚一笑,见自家姐姐始终笑而不语地望着自己,便撑不
住破功,坦白道,“要是让那吴家小子知道我一个人出去看戏,指定要数落我了!”
“你去看你的戏,他数落你做什么?别扭你没有带他去?”
“哎呀!不是——”
她懒得解释,干脆单刀直入,死乞白赖拖着周咸宁下床,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姐,走吧,走吧!多看看美人儿,你伤口才能好得快啊!你可不知道,那个角儿端的是大青衣的派头,腔子可透亮了,就连吊嗓子都好听得紧咧!”
“你是不是爬人家墙头了?”
周咸明含含糊糊一笑,不再开腔,只黏在她身上蹭来蹭去,搞得周咸宁也是拿她没办法,只得答应下来。
“等会等会,我先等我收拾好了,把饭吃了,行不行?”周咸宁不得已点了点头,从床上下来,迟疑地看了春凤一眼,似乎欲言又止,又闭上嘴;一壁
慢条斯理地抚平睡衣褶皱,一壁侧目问幺妹,“早饭吃过没有?”
周咸明岔着腿坐到凳子上,两只脚一直晃悠着,“早就吃过了。姐,我跟你说,望江楼的早餐可好吃了,下次我带你去吃,保准你欢喜。”
周咸宁一笑而过,到衣帽间换上了内衬,穿戴整齐,给了春凤一个眼神,挥手将立于一旁的丫头唤了过来,“来,好春凤,帮我来系一下扣子。”
“叫她做什么,叫我呀!”周咸明一听,兴奋起来了,说着便兴高采烈地作势要拔步往周咸宁处冲,又被姐姐勒令坐了回去。
春凤被周咸宁呼唤,立马点点头,路过周咸明时礼节性地笑了一下,随后快走到衣帽间里。她听见二小姐的声音明显低了下来,在昏暗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沉静沙哑。
“太太他还未起身吗?”
周咸宁见她点头,垂眸顿了片刻,随即便压着声音道:“等我们走了,你招呼着几个人,把我屋里季昭拿来的那些东西,除了烟酒之外的,都给太太送过去。就说是老幺她想尽尽孝心,替老爷子好好照顾母亲。”
春凤懵懵懂懂地点头,还未开口疑问,便见周咸宁把自己朝外推了推,“去吧,服侍太太去吧。他这几天快到日子了,要好生照顾着。多谢。”
周咸宁说罢,便往她手里塞了一支新装丹琪唇膏。
春凤一手攥着唇膏,一手拿着食案,指腹摩挲着唇膏壳子上的纹路。上面写的弯弯曲曲的洋文字样,她也看不懂,只知道二小姐如今从外面闯荡了一圈回来,如今是见过世面的人了。
本来生在这样的家境里,就已经是人中龙凤,再去喝了洋墨水,更是龙凤中的龙凤了。就像大小姐一直期待支持她成为的那样。大小姐在天之灵看见二小姐出落得这般优秀矜贵,也会欣慰感慨吧。
只可惜这个老幺是那种不让人省事的行货。
谁人都知,川府周公馆里,除了某位离家出走自己有主意的老二,就属老幺最顽劣嚣张。论扯皮吹水,可谓是个中翘楚;谈撒泼弄痴,不愧为混世魔王。人人敬而远之,周老爷子得而笞之。
她年纪不大,却爱招花惹草,府里一半的中庸坤泽都与她挨光拿情过,在外面更是风头正盛,一连串风流韵事嗡嗡地就着风吹进街坊四邻捕蝇草般的耳朵里,再从一众人的爽利嘴皮子里加工发酵,渗进周公馆门缝里,直把老爷子气得脸都绿了,勒令把她五花大绑吊在堂前狠狠抽了一个时辰。
可还是死性不改,屡挫,屡犯,屡犯屡挫,屡挫屡犯屡挫。被老爷打得快脱了一层皮,半死不活地在家调养生息了半年。生龙活虎之后,照样天天往窑子里跑,一呆就是半个月。直到被老爷命人将其揪了回来,关了禁闭。
这不,刚一出来,就撺掇着刚归家的老二也出去惹香弄蜜了。
春凤低头仔细着脚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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