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已远。
西街小院宁谧,陆曈提灯,关上屋门。
银筝等至她归来方才放心,梳洗过后已去隔壁睡下。陆曈走到桌前,头上钗环卸下,长发披散肩头,拿梳子梳理。
梳了几下,记起另桩事,起身拿过去荷包,从里掏出一把细巧的梳篦来。
是今日在乞巧楼中,“兰夜斗巧”的彩头。
梳篦材料寻常,上头雕刻细致牡丹纹,虽比不得首饰华贵,却也算精巧。
陆曈握着木梳,视线又落在桌上做了一半的彩绦之上。
杜长卿学医行做“鸳鸯茶”,草编的竹篮挂彩绦式样看着更好。她不如银筝手巧,绦子打得慢不说,模样也很粗糙,拿不出手,索性放在屋中藏着。
陆曈拿起彩绦。
不知为何,耳边突然浮想起乞巧楼中,花衣妇人的笑言来。
“吐出情丝千缕,写就鸳鸯新谱。各位姑娘公子们,落了情丝的,将来二人结成连理,一辈子恩爱,白头偕老,是好兆头哩。”
被红线纠缠拉扯的二人,黑暗中放大的呼吸,他眼底的温存和凛冽,笑意总是宽容……
草际有秋蛩低鸣,惊飞栖雀,陆曈低头,倏然一怔。
手下编织一半的彩绦,不知何时绕成一团,理也理不清楚。
缠成绊结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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