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鼓鼓把伞收到自己头顶,不想再给这个骗子打伞。
穆离渊沉默地低着头,雨水顺着发丝滑到眼角,又沿着眼尾往侧脸流。
“喂!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别再装可怜了?你再做什么我都不会同情你了!”凝露气呼呼抓着伞柄,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我是因为阁主接受了你才勉强接受你!要是阁主讨厌你,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离开!不然一天之后我再见你,手里拿的就不是伞,是棍子了!”
“我不走。”穆离渊嗓音很哑。
“你!”凝露气得呛住,“你果然足够无耻卑鄙厚脸皮!”
“是啊,我不是什么好人,”穆离渊抹了把脸,笑了一下,泛红浸湿的眼尾诡异地透出几分邪气,“原形毕露,不把坏事做尽,怎么能走。”
凝露对这番嚣张的话语怒不可遏,先前她还以为是错觉,原来这人果真满肚子坏水!她从台阶一跃而起,抄起雨伞抽向穆离渊侧脸——
手中虽不是剑,但这一击既快又狠,足以逼得对方慌张应对,露出无意识的真实招式,不用多,两三招凝露就能判断出这人到底何门何派。
然而下一刻她就傻了眼。
穆离渊根本没躲,硬生生挨了她一抽,脸上瞬间多出了道狰狞的血口。
糟糕。
对美人心计颇有研究的凝露心里大呼不妙,这一道血口子足够这个狐狸精到阁主面前装柔扮弱告一状了。
凝露自认不是好欺负的,岂能让对方奸计得逞,既然这状肯定要告了,那她干脆破罐破摔打爽再跑,看到时候谁更吃亏。
“行啊,能硬撑着不还手那你就撑,谁也不会可怜你!”凝露左手掐诀右手握伞柄,强烈的灵流贯穿伞身,在最前端化作剑鞭,“阁主冷落你、罚你,全是你活该!你做什么都不该骗阁主!没人能这样骗阁主!这几鞭是替阁主教训的!你可别”
谁知刚出手三道剑鞭,凝露忽感伞头一沉,她立刻往回收伞,却动弹不得。
“你们阁主有没有和你讲,你出剑的动作有点问题,”穆离渊握着伞一头旋转了半圈,凝露的手臂也不受控制地跟着拧了个角度,“如果这是一把真剑,应该向外扫,不要向里带,不然对方稍一卸力,伤的就是你自己了,你用手摸摸,你脖子左边都被伞尖划破了。”
“阁主说过,但我”说到一半凝露反应过来,顿时面容扭曲,“你不还手,还有心情教我怎么打?”
“为什么要还手,你不是替你阁主打的吗,”穆离渊叹了口气,“如果他这么打我,我会很心疼。”
凝露心情有些复杂,实在不明白这人到底是狐狸精还是真深情了。
僵持片刻,凝露摸了摸自己作痛的脖子,抽回伞,转身又站住,犹豫几次,最终走了回来:“算了!安慰的话都是假的,我说实话吧,其实”
凝露咬着嘴唇,一副很难过的表情:“其实阁主那样的人根本不会对谁动真情的!你别看他现在好像是挺喜欢你,但过几年他就全忘了,一点都不记得了。我以前每次想到将来有一天阁主会抛弃我,就会偷偷抹泪,但我后来想通了,我只要像阁主一样无情就不会被伤到,我现在正在努力,你也想开点,放弃纠缠阁主吧,和我一样做个不动情的渣女!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可以帮你留意着,缥缈阁年轻男弟子多着呢,有样貌好的有身材好的,虽然跟阁主没法比,但是消遣解闷足够啦,起码先让你暂时忘记痛苦嘛,再过几年,你就彻底走出来了。”
穆离渊不想打扰一个好心小女孩的兴致,只笑着叹了口气,仰身枕臂躺在了流淌雨水的台阶上,一条手臂遮住了上半张脸。
冷雨如瀑劈头浇下来,将他完全淹没在寒冷里。
他已经心甘情愿困在“江月白”这三个字里一千年了,要他忘记这个人,除非他死了。
就算他真的要死了,死前也要把自己烧炼成能挂在剑上的骨坠,永远陪着江月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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