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长安其实才是最安全的地方,离开长安境内,接下来麻烦只会接踵而至。
上官季仙指着舆图道:“前面就是三门峡了,一过三门峡,水流湍急,船只多有覆溺,所以我们必须在陕州弃船改车,走陆路去洛阳,再转道北上。过陕州则分道,你打算走南还是走北?”
上官季仙说完后,君衡看了一眼舆图。
南道路程长,但循洛水而行,道路更平坦,且中途设有九座驿站,路上方便许多。北道路短快捷,但中途只有新安驿一座驿站,补给多有不便。
君衡思量片刻后却道:“走北路吧,洛阳的局势虽不如长安复杂,但东西二京一向往来频繁,想来现在消息已经传开了,南道人多口杂,还是少节外生枝为妙。”
上官季仙一耸肩:“行,听你的。不过依我看,其实走南走北都差不多,东京那些人铁定早收到消息候着呢,早晚的事罢了。让我说当初就该从风陵渡改道回去,走西麓北上才对。东京这边局势是不复杂,但人情可不简单,一旦进城,少不得要有一番周旋,还不知要耽搁多久。”
——幽州城远在长安千里之外,中间还隔着一座太行山。想从长安去幽州,有两条大路可选。一条是出长安后直接沿着太行山西麓向北而行,到达边城云州后,再往东跨过太行山抵达幽州。
上官季仙一直比较倾向这条路。
云州乃是君衡的外家,安国公谢氏的大本营。虽然谢家现在被指通敌叛国,皇后又突然死了、太子也受牵连废了,但毕竟案情未明,陛下也未明旨定罪。神策军都是谢家自己人,君衡之前又在云州镇边三年,刚刚回京。以他们现在一穷二白的状况,从云州走必能得到极大的助力,也更有利于之后进幽州。
但这条路被君衡否了。案情虽未明朗,但朝野已经非议四起,且因皇后暴亡和废太子一事,现下朝局正动荡不稳,此时他若靠近神策军,不但会引起许多揣测,还会影响神策军。
君衡指尖在云州边境线轻点:“东突厥虽已灭国,但战事方歇千头万绪,神策军是云州的定海神针,绝不能乱。”
但不走西麓,就只能走太行山东麓驿道了。大周有东西二京,西京长安,东京洛阳,太行山东麓驿道自洛阳起,北渡黄河,经卫州、相州、邢州等地到达幽州,所以要走东麓,必要先至洛阳。
但正如上官季仙所言,洛阳作为东京,不但有着仅次于长安的繁华,还有许多‘长安装不下’的皇亲和权贵在此居住,对君衡来说,几乎是可以预见的麻烦。
不过两害相权取其轻,何况现在都到陕州了,也只能如此了。
君衡思量片刻:“我们人数不多,既有传符,粮草马匹便可在沿路驿站补给,预备太多也是累赘。我看在洛阳采买些必需品便罢了,早日离城也免得纠缠。”
上官季仙皱眉:“能早日离城当然最好,怕只怕盛情难却,事与愿违。”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倒也是。”
……
两人对着舆图研究半日终于安排完诸事,上官季仙坐得有些乏了,懒懒地往舱内贵妃榻上一歪,左手从袖袋里掏出个杜梨,驾着腿一边啃一边扇扇子道:“这官船就是不如楼船敞亮,闷得慌,不透风。”
君衡在窗边书案前坐下,执起笔:“之前叫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嗯?什么事?”上官季仙和他对视一眼:“哦,那个呀。”
他翻身坐起来:“那俩小孩儿倒没什么,就是康王指使司农寺挑出来的替死鬼。我估摸着他也不敢真在东宫弄死你,应该只是不想让你好过,才让司农塞了俩小屁孩进来。只是没想到内侍省胆子也大,竟敢当着金吾卫弄鬼,两面撞到一起,要不是表嫂果断,把事情揭破了,这次还真是有些危险。”
此事说起来上官季仙也有些心悸,这次是他们大意了。原以为刘治是君衡的启蒙武师傅,陛下既派他去看守,那时节丽池院又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正常人都不会敢再这时候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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