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望去,看见一只将近三米的狼头怪物,直立在距他们十五米开外的亮红色电话亭书屋旁边。蔺哲也意识到不对,乖乖贴在他后面,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那是什么?”江奕问。
“看样子是挪威狼人,”卡莉莎说,“但和灯塔培育的北极狼-人类嵌合体不一样,他身上携带野生动物变异病毒。”
“没事,我带了枪,”夹在中间的人咽了咽口水,警惕地摸向腰间,“我来保护你们。”
眨眼间,狼人已经朝他们飞奔过来,江奕快速抽身,对准狼头连开好几枪,然而——
“当心!”
卡莉莎推开江奕,自己被狼人扑倒。
一瞬间,千万条丝线穿透防护服。
它们连着她的两条胳膊,仿佛有自我意识,又或是被动触发的某种保护机制。它们深入兽毛扎进表皮,数量之多,几乎将狼人包成了一颗大黑茧!
没多久,“黑茧”崩裂,刺丝散落满地。
江奕上前查看,狼人倒在那里,毛发稀疏,皮肤满是疙疙瘩瘩,跟着流脓溃烂。
看样子死得很惨。
他和蔺哲赶忙去扶卡莉莎。
“哎呀,不行……”她满脸痛苦,浑身瘫软,“我这老身板经不起摔,我好像骨折了,还有点脑震荡。我现在头晕眼花,心脏跳得厉害。嗯,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孩子们,我想我马上就要死啦!”
江奕频频摇头:“不,您怎么可能会死呢?您不会死。我不信,蔺哲不信,而且我肯定您自己也不信!”
“傻孩子,水母再厉害也是要死的,能不被梅森的同类吃掉我已经很开心了。”卡莉莎咳嗽起来,“说到吃,我好想再尝尝番茄焗豆和卤香鱼干的味道啊……”
“有的!有的!”江奕激动地跳起来,“在飞艇里,我出来时就应该带上。我这就给您拿过来,您一定要撑住!”
传完这句话时他已经在往回跑的路上了。
他心中无比难过、恐慌,摔了好几个跟头,隔着棉衣和防护服都能感受到冬雪的寒凉。他一次次从凹坑里爬起来。一到飞艇,他就取下背包,倒出一大堆零食,拣出卡莉莎要的不够,他还额外带了两瓶人工合成的枣椰汁。
返回途中,他的脑筋不受控制,偏爱演绎那些令人心碎的画面,那些迟到的悔恨与分别的痛苦,那些日常的点点滴滴,以及对未来的美好希望。
他讨厌悲剧,就连看书也尽量避开不完美结局。想到他的亲朋好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去,他曾拥有过的财富与地位也不复存在,他即将亲眼目睹一张死去的脸,或更多,他就受不了,想逃避,从这个世界彻底抽离。
是啊,他都可以放弃无数本烂尾小说,为什么就不能放弃一个不幸的江奕呢?
他并不恋痛,知道自己或将更痛苦,他的本能应该是停下来,抱紧这些不算健康的食物,把头埋进雪里,对一切可能带给他负面情绪的事物充耳不闻。
他一刻也不曾停过。
一瓶枣椰汁掉落,沿错乱的脚印轱辘轱辘滚向前,他追着弯腰去捡。忽然出现一只手,江奕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雪本来的样子。
那手抢在他前面把水瓶捡起来。
他举目望去,看到风中飞扬的银白色长发、滑稽的无袖防护服,和一张温柔年轻的笑脸。
“真可惜,”白化病姑娘叹惋道,“你要再多逗留五秒钟,就能见证我第72524次分化再生。那会是非常美丽的画面,像硝酸铜溶液加过量氨水!”
江奕望向正在靠近的蔺哲:“我、我还以为……”
“傻瓜,我在后面喊你那么多遍。”蔺哲上来搂住他,“我们都准备回去找你了,你是要吓死我们吗?”
卡莉莎撕开一包卤香鱼干,边吃边说:“啊,我还好,就是蔺船长,急得差点在雪地里跳乡村波尔卡了。”
蔺哲:“……”
江奕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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