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其实是煮好了,但想让口感更糯,需要让粥再焖一会儿。
阿朝低头看向锅里,粥面泛着细腻的光泽,甜香扑鼻,“好,我跟夫子先走了。”
反正也留了肚子吃腊八粥,他拉着谢临洲往小亭的方向去。
小亭里积着薄薄一层雪,石桌上盖着块厚棉巾,谢临洲先伸手拂去亭柱上的落雪,才让阿朝坐下。
周围的风凉飕飕的,阿朝与谢临洲穿的暖和,没觉得冷。
坐在凳子上,阿朝道:“下午我和文彦一块闲逛,你自己在家里头要做什么?”
往往出去外头都是和谢临洲一起,这次没有谢临洲的陪伴,他倒是有些不自在,说话时指尖还无意识地抠着衣角,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像是怕自己这一出门,鞋子独自待着会冷清。
谢临洲道:“前几日整理旧案,翻出些当年备考时记的科考心得,还有长风送来的几盒蜜饯糕点,下午正好给留守的学子们送过去。他们大多是外地来的,年节不能回家,送些实用的东西,也能让他们心里暖些。再说守监人那边说,傍晚有几个学子要帮着清点库房典籍,我顺便去看看,若是忙不过来,也搭把手。”
他说着,抬手揉了揉阿朝的发顶,语气里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你和文彦出去只管好好逛,若是见着街边有卖糖炒栗子的,记得给我带一包。放心,我送完东西就回来,不会耽搁太久。”
阿朝闻言,脸上的不自在消了大半,眼睛亮了亮:“好,我记着了。”
谢临洲叮嘱:“街上人多,记得把暖手炉带上,下午风大,别冻着了。”
不多时,就见刘婶端着个红漆食盒过来,揭开盖子时,甜香混着热气瞬间漫满了小亭,连带着周遭的寒气都散了几分。
食盒里是两只白瓷碗,盛着熬得绵密的腊八粥。红豆已煮得化开,暗红的豆沙裹着乳白的莲子,红枣被煮得涨圆。
阿朝先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吹凉了递到谢临洲嘴边:“夫子先尝尝,看看味道如何。”
他爱吃软糯些的,这腊八粥应是软糯的很。
谢临洲张口接了,温热的粥滑进喉咙,香甜软糯。他点头笑道:“味道不错,软糯香甜。比国子监的厨子熬的强多了,你连莲子芯都去得干净,没一点涩味。”
阿朝自己也舀了一勺,看着亭外飘落的雪絮,忽然道:“去年今日,我还在王家干活做事,哪想今年能跟你在这儿喝腊八粥。”
他想起什么,又补充道,“等过几日,我再去买些核桃、芝麻,咱们再熬一回咸口的,给广业斋的学子们也分些,他们备考辛苦,喝点热粥也暖身子。”
今年过年,学子们都没回家去,想必也是恋家的。他就做个腊八粥给人尝尝,也好慰藉一番。
谢临洲放下瓷碗,指尖轻轻碰了碰阿朝放在桌上的手,温声道:“好。不过咸粥要加腊肉和菌菇,得提前泡发,到时候我来帮你切食材。”
正说着,就见阿朝嘴角沾了点豆沙,他伸手替他拭去,眼底带着笑意,“慢些喝,锅里还温着,不够再添。”
阿朝脸颊微红,低头继续喝粥,舀了颗最大的红枣,递到谢临洲碗里:“这红枣我去核了,味道不错的。”
谢临洲吃了口,捏了捏他的手腕:“是不错。”
两人坐在小亭里,就着落雪慢慢喝着粥,瓷碗里的热气氤氲了视线,连带着冬日的寒冷,都变得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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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初八刚过,京都的年味儿就像染了蜜的糖霜,一层层裹满了大街小巷。
朱红的灯笼从街角的酒肆一直挂到皇城根下,连寻常百姓家的门楣上,都早早贴好了烫金的福字斗方。
东市满是糖炒栗子的焦香与松烟墨的清苦,混着街边货郎吆喝,“花灯嘞,红鲤鱼、莲花灯,送福又添喜哟”的叫卖声。
昨日刚给留宿在国子监的学子送了腊八粥,当天夜里谢临洲与阿朝二人想着这段时日也没怎么出去外头玩,想明日若是不下雪就出去外头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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