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的灵奴小声哽咽:“吴管事,我不知道神君会这样罚人,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求你千万别把这事说出去,不然我也会死的……”
左小鸣听到,原来是这个叫玉贯的小奴把他的纸条毁了。
玄嵇饮了酒,醒得晚,枕头边那么轻飘飘的纸条被窗外的风吹落,卷了几个旋儿,落到外室门口,被玉贯捡去。
左小鸣震惊不已,坐去长椅里,想着玉贯是哪个小奴,他平日里见过吗。
等一个灵奴过来呈上点心,左小鸣多看两眼,问他:“你知道玉贯吗?”
弯着腰的灵奴抬眼瞧他,一双灰扑扑的眼藏着轻蔑,嘴上却恭敬:“玉贯是我。”
玉贯样貌清秀,垂眉顺目,嗓音轻润,说起话来声儿好听极了。
左小鸣想起,方才听到的玉贯哭声,楚楚可怜,真叫人不忍。
左小鸣看了他一会儿,没想通自己做了什么,被人记恨上。
玉贯忽地抬头,对上左小鸣微愣的打量。
玉贯露出一笑:“主子,有何吩咐?”
他这一声“主子”,刺得左小鸣心脏疼。
哪有主子这样被玄嵇成日欺辱的?
左小鸣心情不好,准备让他离开,玄嵇过来了。
他把左小鸣从椅子里抱起来,自己坐上去,让左小鸣坐他腿上。
左小鸣挣扎着,余光瞥了眼玉贯,小声说:“有人在。”
玄嵇便看向玉贯,眉头一皱:“下去。”
玉贯垂着眼退下,走到墙后,透过雕砌的花窗往院子里望。
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君大人正掰着小狐妖的下巴亲吻。
玉贯想起一件往事,多少年前,有个灵奴趁神君大人醉酒头疼,逾矩给神君揉额头,手才刚碰上,被神君一脚踹出老远,那灵奴顷刻没了声息,在床上没挺过几天,还是他给收的尸。
玄嵇带了吃的给左小鸣,说是牡丹仙子亲手做的鲜花饼。
左小鸣咬上一口,满嘴清香。
玄嵇问他好吃吗?
左小鸣点头。
玄嵇很喜欢此刻的小狐狸,安静乖巧,他无论做什么放肆行为,小狐狸都不会反抗。
许是前几天的惩罚太过火。
这么想着,玄嵇在左小鸣的额头落下一吻道:“明天带你回家看看。”
“家?”左小鸣怔怔看他。
他还能回家吗?
玄嵇果真带着左小鸣回了清灵山,他进了门,冷冷扫视那间小破屋。
梨花和左谭都爱干净,屋子里常常亮堂整洁,但在住惯了华丽仙宫的玄嵇眼里,这里如同荒草杂生的野地方。
玄嵇脸色冷淡,夫妻俩态度也不大好。
左小鸣坐在梨花旁边,问候身体,竟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他和家人交流向来不多。
左谭准备做饭,玄嵇拒绝了,说自己和左小鸣的婚期定在明年的初月十五。
梨花惊愣,看着左小鸣。
左小鸣也是一脸迷惘:“什么?”
玄嵇笑着看他,温柔得好似带了面具:“那晚同你说过的。”
左小鸣想不起来是哪晚。
梨花欲言又止,左小鸣没拒绝,她也不会多插手,只淡淡一句:“随小鸣心意。”
左小鸣低着头,嘴角勾了下,有些难看,他留下一些灵力丹和玄嵇离开。
路上,左小鸣说:“我想去天归门看看弟弟。”
看望左吟是其次,左吟应该也没工夫见他,只不过不想回那个远在天际的紫云宫,一回到那里,就感觉自己被装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玻璃牢笼,他可以望见绿水青山,缥缈山雾,却无法踏出一步。
玄嵇回头看他,眼里无光:“得寸进尺?”言下之意,让你回趟家就不错了。
左小鸣沉默,玄嵇的拒绝他意料之中。
回到紫云宫,左小鸣趴在床上,眼泪浸湿枕头,他拿出手,看着掌心的“嵇”字,心脏说不出的难受。
把婚契毁了,离开才无所顾忌。
否则,走到哪里,都被一条无形的枷锁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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