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脑中的熟悉感来自何方——那根本就是意柳的记忆!
曾经作为意柳身上的一块血肉,一颗细胞存在的他或许那时没有睁眼,甚至没有多少意识,然而意柳的记忆终于还是深深埋藏在他的记忆中的某处,就等某个时刻被激起,便是一副完整的往日旧景。
于是,明明是在阿棠家挂好牌匾后第一次进入这里,然而苏换柳却像走了这里不知多少次。看向廊间拱门下一块新匾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回忆起“自己”是如何挂上这匾的,并不是一气呵成,“他”是挂了好几次,端详了又端详,费了好些时候才做出的最终决定。
而显然,记忆里的“他”其实不是他,曾经在这宅子中穿行了无数次的不是他而是意柳,而调整了数次位置才最终挂好每一块匾的同样是意柳。
在他们前往京城、吃着夏城酒楼的席面、听着吴书生楚书生八卦、直至蛇相公最终成为最新的八卦主角的时候,意柳却是闲庭信步行走在这间大宅之中,哼着曲儿,为每块匾选择最合适的高度,然后在挂好后反复欣赏,直至这里的场景成了他重要的回忆,嵌入了细胞,最终遗失了一块在苏换柳的脑海之中!
而终于,随着脑中意柳的记忆画面的展开,苏换柳再次来到那个他赠柳与阿棠的小院时,他也再次看到了那株短枝如今的样子。
和最后一次见到它时短枝上长出数个嫩绿芽孢的模样又有了一些不同,如今那短枝上的芽孢已经长大了,然而并不都一般长,头顶那颗长出去的最多最长,乍看起来就像那短枝长出了头,却是个歪了脖子的头。
苏换柳并不是第一次见它现在的模样,就在他跨过门廊即将看到这短枝之前,他脑中意柳留下的记忆中已经出现了这短枝如今的样子。
而伐木枝却是第一次见,这一次,短枝旁边没有说悄悄话的阿棠与意柳,蹲下身,他先是用手摸了摸短枝上的嫩芽,紧接着又凑过去嗅了嗅,半晌抬头对苏换柳道:
“没错,虽然长相完全不一样,芽孢看起来也完全不一样,然而光是看着这短枝我就想砍它一下,除了我家后院那棵刺柳,我对外面其他树从来没有这种冲动,综上所述,这短枝一定和刺柳有关系!”
这真就是经年伐木工的经验谈了,还得是伐氏血脉的伐木工的。
短枝前,伐木枝蹲着,苏换柳站着,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苏换柳捂着脸同样也蹲了下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怎么就……就见到他啦?”
他低声说着,为自己居然来到了这样一个时间而感到深深的困惑。
乌黑的眼睛平静地看向对面的苏换柳,伐木枝却还冷静着:“怎么,看到他的时候一点感觉都没有吗?你不知道他叫意柳吗?再不然,看到阿棠的时候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苏换柳就摇头,修长的双手往下落了一点,指缝间一双黑色的眼睛看向伐木枝,又好笑又可怜地摇摇头:“没有。”
“我这个时候只是他原形上的一颗头?可能连颗头都不是,眼睛都没有长,如今他是人身,我大概就是他的一颗细胞?一颗细胞能知道什么?”
“不过我确实应该知道他的名字的,不过我记忆里他没有名字,见到他的人叫他邪魔,魔怪,鬼怪,而当他变成人形的时候,他会随机给自己绉一个名字,意柳大概也是他随口胡诌的名字?”苏换柳不确定的说。
伐木枝知道他如今已经慌乱了,不过他乱,他却犹自镇定。认真回忆了一遍他们和意柳相遇后的每一段对话,他的记忆最终拉到了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
“他说他曾经做过铸剑师,你对这个有印象没有?”
苏换柳也想起这一出来了,顺着这条线索努力回忆了起来,半晌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铸剑师什么的我没有印象,不过他确实好像铸过一把剑来着,是在一个叫真东国的地方,那里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呢……奇怪,我又没有这一部分的记忆了,就像被人为抹去了一样……”
也不让他蹲着想了,伐木枝索性将他拉到廊下,就是之前意柳坐过的地方,两人一起坐在那里回忆了起来。
“是了,那里也起火了,不是普通的火,像是我们末世见过的、被那孩子吸入体内的火!”
“因为那火,那里民不聊生,整界将倾之际,国王面向全国的铸剑师与剑士征求宝剑。”
“那时他恰好通过某处误入此界,觉得好玩,便也自称铸剑师,胡乱制了把剑送与了那真东国国王。”
“意柳……应该是他制作的那把剑的名字。”这部分就不是视觉记忆了,而是一种触觉记忆,手指捻动,苏换柳觉得自己仿佛曾经抚摸过刻着意柳字样的一把剑。
字在剑柄之上,应当是意柳的手曾经抚摸过那里,这字应当也是意柳刻下的,只不过那部分记忆不知沉睡在哪个细胞的记忆里,总之他并回忆不起来。
“而那国王以身囚火被九百九十九头真龙拉棺出界之时,他就站在一群跪拜的百姓之中,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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