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混乱与自我怀疑,奇迹般地开始平息。
冰冷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滑落,无声地滴落在侦探社的木质地板上。
原来如此。
他就是他自己——菲那恩。
他存在的根基——【我是菲那恩】——并未动摇。
至于太宰看着哪个菲那恩,自己又和哪个菲那恩不同……这些都不重要了。
只要他还能被称作“菲那恩”,那他存在的意义就没有被否认,无论身处哪个世界,无论承受怎样的目光……
都没关系。
唯有太宰身边,才是他的归处。
他缓缓直起身,对着乱步,极其轻微地笑了一下:“……谢谢,乱步。”
他得到了最关键的答案。
这便足够了。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包括那个依旧震惊地望着他的芥川龙之介和织田作之助,向着门外走去。
江户川乱步也没有阻拦,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碧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喂,”他终于开口,在菲那恩的手触碰到门把手时,从口袋里掏了掏,递过去一小袋还没开封的、印着星星图案的饼干,“这个,给你。迷路的时候,吃点甜的,脑子会清楚一点哦。”
他依旧用着“迷路”这个比喻。
菲那恩的脚步顿住了。
他缓缓回过头,看着那袋熟悉的饼干,又看了看乱步。
他伸出手,接过了那袋微不足道却在此刻显得无比珍贵的善意。
“……谢谢。”他发出一个极轻的音节,再次转身,融入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侦探社内重归寂静。
良久,芥川龙之介才仿佛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仍未散去的惊愕,低声道:“那个人,就像幽灵一样……”
“不是哦。”乱步重新坐回桌子上,晃着腿,声音有些闷闷的,“是一个……被卷进了很大很大的麻烦里,连自己是谁都快要不确定了的小可怜呢。”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菲那恩消失的方向,轻声补充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
“感觉会是我想要交朋友的类型呢。”
菲那恩攥着那袋星星饼干,一步步走下侦探社的楼梯。
冰冷的夜风似乎能吹透骨髓,但他胸腔里那股偏执的平静,却像一团不肯熄灭的暗火,支撑着他虚软的身体。
刚踏出建筑的门檐,他的脚步便顿住了。
街道对面,与周遭寻常夜色格格不入地停着一辆线条冷硬的黑色轿车。
车旁,倚着一个绝不可能认错的身影——赭发,礼帽,钴蓝色的眼眸在路灯下锐利如刀。
是中原中也。
中也显然也看见了他,眉头习惯性地蹙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耐烦和公事公办的审视。
他朝菲那恩抬了抬下巴,算是招呼,声音隔着街道传来,不高,却清晰地落入菲那恩耳中:
“喂,这边。”
他的态度称不上友好,但也并无恶意。
而以那辆车为中心,方圆十几米内,原本零星的路人早已下意识地绕道而行,仿佛那里存在着一个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力场。
没有成群的黑西装部下,但这份极致的低调,本身就成了最高调的宣告。
菲那恩的血红眼眸微微转动,越过中也,落在了那辆车的后车窗上。
深色的车窗玻璃阻隔了视线,但他知道,那个人就在里面。
他能感觉到。
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力,拉着他向对面走去。
脚步有些虚浮,饥饿和刚才的情绪波动消耗了他太多体力,但他走得很稳,没有丝毫犹豫。
中也看着他走近,目光在他泛红的鼻尖、紧抿的嘴唇和一言不发的脸上扫过,眉头皱得更紧了些,但最终什么都没问,只是干脆利落地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车内光线昏暗。
[太宰治]就坐在那里。
他似乎褪去了宴会上那身过于正式的外套,只穿着衬衫和马甲,领口微敞,缠着绷带的手腕随意地搭在膝上。
他微微侧着头,看着车外站着的菲那恩,没有缠着绷带的鸢色眼眸在阴影里沉沉的,看不真切情绪。
没有惊讶,没有质问,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出现在这里,会以这副模样回来。
四目相对。
空气凝滞得可怕。
菲那恩站在车门外,没有立刻上去。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太宰治],那双红眸里面翻涌着太多难以言喻的东西,最终都沉淀为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
他有太多问题想要问[太宰治]了。
那本书是什么东西?另一个菲那恩是怎么回事?[太宰治]到底知道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而此刻,他也不需要问对方“你怎么在这里”,也不需要解释“我去了哪里”。
他们之间,横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