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然黯淡下去的爱魄忽而苏醒过来,爱念涌回心头,方知原来因为不识爱念滋味,导致她曾忽略了那么多。
这一刹那强烈的情感仿佛在她心头绽开了一朵花,而寂灭道心会让这一朵花彻底枯萎。
她舍不得它枯萎。
慕昭然回过头,重新去看那一草一木的生息枯萎,重新见一水的干涸,一山的崩塌,见人的生老病死,城池的兴盛衰亡,心里不再只有对那股寂灭一切的力量的渴望,反而生出对那些鲜活生命逝去的怜惜。
大地能埋葬一切,也能承载一切,比起寂灭成灰,她更喜欢生生不息,比起心如死灰地活着,她更想要悲伤时便哭,欢喜时便笑,有惧有怒,爱恨鲜明地活着。
师兄说过,神魔两面,道心亦有两极,绝情道场的另一面是有情,善之道场的另一面是恶,杀戮道场的另一面是悲悯,世间万道皆有阴阳两面,两者相依相生。
她一定能找到寂灭道场的另一面,找到真正适合自己的道心。
屏风之外,游辜雪挥袖收拾了一片狼藉的寝殿,从这里离开,去了覆雪殿后的练剑台,盘膝坐在台上,静心良久,才收敛心神,闭眼查看分身的动向。
分身从画境空间离开已有十日。
当初红箩和游辜雪交易,留了一缕神识给他,让他能追寻到她的魂魄去处,分身寻到祝轻岚,得知他们要前往南境宁家,便先行来了此地。
宁家后山,伏妖山。
这山中多巨石,土质坚硬,不见草木,只有一根根通体玄黑的三棱长柱钉于地表。
每根长柱都高逾数丈,宛如一株只余主干的大树,足有千百之数,密集地组成了一片肃杀逼人的乌黑森林,每根柱下都钉着一只罪妖。
其中一根长柱顶上,一人长身而立,他一身玄黑的衣袍,脸扣面具,若不仔细看,身形几乎和脚下的三棱长锥融为一体。
阎罗垂眸望向脚下,这山中关押的罪妖众多,看上去可以为他助力,他从袖袍下抬手,指尖上,一只血红色的细小蛊虫振翅飞起,悄无声息地落入脚下那只被伏妖钉镇住的妖兽犰狳。
血红小蛊竟然拗开了它身上坚硬的鳞甲,顺着耳孔钻进了脑子里。
犰狳浑身一震,从沉眠中苏醒,狂暴地跳起身来,仰头怒吼,周身妖力霎时暴涨,扯动得四肢上的铁索锵然作响,猛地绷紧。
伏妖钉上遍布的铭文字符大亮,镇压的灵力顺着从三棱柱延伸出的锁链,一波波地压制到那狂暴的犰狳身上。
灵力和妖力彼此碰撞,那已被锁在此地百年,分明快要耗尽妖气的犰狳竟忽然又有了与伏妖钉抵抗的力量,眼看快要崩断身上的锁链。
站在伏妖钉顶上的人低下头,薄银面具下轻吐出两个字:“安静。”
犰狳眼中红光一闪,周身妖力收敛,乖顺地趴伏了下去。
伏妖钉上的镇压灵力又波动了片刻,符文随之隐没。
阎罗飞身从这一根伏妖钉上离开,他忽地察觉到了伏妖山外的一丝灵力波动,抬手迅速结印,身后展开一对透明的蝉翼,双翼合拢,将他的身形裹入其中,消失不见。
片刻后,两道身形果然鬼鬼祟祟地踏入了此地。
宁衰第一次背着族人,带两只妖族闯自家的后山锁妖地,很是良心不安,再三确认道:“你说的,挑一个妖身就离开。”
祝轻岚不耐烦地白他一眼,“你以为你们这里是什么好地方,我不离开难道还能乐意被钉在这里?”
一人一狐快步往里走,快要走到中心地段时,宁衰停下脚步,说道:“不能再往里了,否则会惊动族中长老,里面都是些凶戾的大妖,你体内那位就算夺了妖身,单凭我也解不开伏妖钉的封印,你们就在这一圈选一只吧。”
祝轻岚闭上眼睛,一道红光从他眉心射出,化作一道半透明的婀娜身形。
红箩能练到八尾,已相当于人族修士化神期的修为,她的元神虽然遭受过重创,但在祝轻岚心海里温养这么多日,已然恢复许多。
当即飘身而起,在伏妖钉的封印下寻找中意的肉身。
阎罗的身影隐藏在透明蝉翼内,就站在不远处的一根伏妖钉上方,他五指翻转,掌心现出一枚记忆珠,并指修改过里面的部分内容,抹去记忆珠里自己的面容,随即捏碎了珠子。
几缕幽光从他手心里飘出,没入红箩眉心。
漂浮在半空的元神倏地一顿,当初被抽走的记忆复归脑海,红箩疑惑的表情渐渐坚定,转眸往四周探看一圈,只迟疑了片刻,便猛然转身,往里冲去。
宁衰的狐狸毛当即全部炸起来,跳起来喊道:“不能进里面!”
但已经来不及了,九尾狐毫无收敛的妖气,触发了伏妖山上的结界,山中的伏妖钉尽数亮起,灵光冲天而起,立即惊动了宁家的捉妖师们。
无数御剑的流光往后山而来,人未至,一道威严怒吼已如雷鸣滚滚而来:“何人胆敢闯我宁氏伏妖禁地!”
“爹!”宁衰眼前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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