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丢上港口,我抱着尖木刺爬上岸,涩涩发抖地看向我捞上来的事物——那不是想象中的鱼或贝类螺类,那是一只黑曜石雕刻的肮脏羊头,许多浮雕般具有的精美螺旋雕刻在羊角上,其在拟人上的栩栩如生让我想到蛮荒献祭所用的器皿,它使我感觉不舒服,于是我将这不详之物丢回海面。
扑通——
水花迸溅,诡异羊头沉入深海,我又解开带来晦气的渔网,一无所获的返回阁楼,在壁炉前烘干衣物,恢复体温。
突然之间,我捂着肚子倒下,像是饥肠辘辘的野兽般滴淌着口水。饥饿愈发强烈,吞噬我的理智,吞噬我的灵魂。我饿得想吃掉目光所及的一切,包括我自己……这是,我忽然想到曾听到的教堂钟声。不论那里是人类还是怪物,都意味他们有食物……或它们就是食物。
残存理智驱使我带上油灯和尖木刺,离开避难所,向最后的希望教堂走去。
不知过去多久,我来到那座古老石砌建筑的荒芜花园外。
我惊愕地望着围栏,因为我看到教堂周围,羊头人身的教徒们游荡着,仿佛命运的指引,它们的羊头和我在深海捞出的黑曜石雕塑惊人的一致,这个时候,我又听见暴风雨的喧嚣耳边响起。
“伦纳!伦纳!”我冲着搬木桶的坡脚老船员怒吼:“该死,你他妈要我告诉几次!不需要你在暴风雨里出来帮忙!现在!给我!滚回船舱!猴子,把这老东西带回去!”
矮小的船员拽着坡脚老船员钻进船舱。我留在甲板,看到需要帮助的水手要赶去救他时,听见“小心”喊声响起。我匆忙回头,看到之前的坡脚老船员向我冲来,将我撞出船舷。落进海浪前,我最后一眼是看见的是坡脚老船员和他脖间飘出,火把下闪烁妖冶的可厌羊头徽章。
我重新看向像我滑步而来的教徒,那浮雕般刻着螺旋从羊头延伸至羊角的头颅如此可憎。它像我说些什么,但我无法听清,我猜那是某些恶毒的可憎诅咒。我对它们的厌憎因此达到顶点,食欲也达到顶峰。我无法记清随后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像是闯入羊群的饿狼、尖木刺刺穿它们的流脓的身体、教堂惊恐地认出惨叫、人身恶臭难忍,而羊脑美味异常。
我成为仇恨和暴食的化身,在这座羊头人身的怪物占据的教堂展开杀戮。
我恢复清醒后,望着脚边姿态扭曲的“怪物”尸体,它们每只额头都被戳出洞口,残余脑浆半凝固在额头旁。
我因这一幕跪倒在地,扣动嗓子,但什么也吐不出来,仿佛脑浆已经融入血肉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而使我作呕的不是因为我犯下的杀孽,是回忆吸食脑浆口感的恶心感——就像一大盆粘稠的鼻涕,被我从盆边吸出。
在我想爬起来远离这片屠宰地时,我突然愣在原地,如羊癫疯般颤抖,因为某种可怕猜想使我不寒而栗。
如果,我的确已经疯了呢?
光怪陆离症候群(十)
在阳光明媚的普通一天,长屋迎来一位不速之客。他状若疯癫地在无人房间住下,夜深人静时,那个房间传出惊悚的惨叫,第二天,不速之客翻出窗户,闯入诊所,在医生与病人诧异中举止怪异,又在慌不择路时从楼上跌下。
出于某种职业道德,医生将昏过去的疯子抬上病床并治疗,但醒来的疯子不知感恩地离开这里,逃回长屋。
关于他的存在终于引起附近居民的注意,但他们不敢靠近那个疯子,只敢在他躲藏的废弃房屋外偷窥其疯狂行径,一夜过去,引起疯子发觉,离开长屋,钻进一间酒馆的阁楼,扫荡那里的东西。酒馆所有者当然不允许疯子闯进自己的领地,想要将他赶走,但刚推开活板门就被疯子刺伤。酒馆老板尖叫着让手下冲进来,但被疯子挥舞着厨刀赶走,然后,疯子闯进教会,攻击手无寸铁的教徒,戳穿脑壳吸吮他们的脑汁。
这是我想象的“真实”。
如此,才能说明为什么无论焦黑怪影还是羊头教徒,连我一个人类都能轻松击退和杀死——人们本就惧怕疯子。
只是使我奇怪的是,为什么至今也没有警察来抓捕我?即使我不在贝尔法斯特,也应有当地警察或卫兵或什么人阻止我,而不是任由一个可怕疯子在城镇里乱转——
当我正从地上爬起望向教会外的时候,我看见教堂外的街道,我思绪的节点,黑色菌丝形成的水螅般的成群扭曲怪物蠕动着,向这边接近。
警察?亦或卫兵?
我克制逃离这里的冲动,注视着这群菌丝勾勒、有着人形与水螅特性的怪物向我靠近,发出近似荒野灌木里昆虫混杂的嗡嗡声。
我看着它们像是乌云般逼近,然后,记忆的幻象再次涌现。
“伦纳!伦纳!”暴风雨里的帆船甲板上,我冲着旁边的坡脚老船员怒吼:“该死,你他妈要我告诉几次!不需要你在暴风雨里出来帮忙!现在!给我!滚回船舱!猴子,把这老东西带回去!”
坡脚老船员被瘦弱水手拽进船舱。我留在甲板,继续帮助甲板上的其他人。“小心!”喊声突然从我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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