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景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惨白如纸的少年。
亲子鉴定书的结果,盖了几个公章,结论那页,黑体加粗“经鉴定,支持纪天衡是赵谦的生物学父亲,亲子鉴定的自持结果9999(省略小数点)”。
“不……他……我……”
赵谦说不出话。
难以置信,病房里躺着的男人,不是他生物学意义上的父亲。
纪天衡,当地农业频道、财经频道,会出现的名字。
“那我……我……”
“十八年前,我岳母、纪夫人,回a市的路上,遭遇不幸。你因为这件事,被当时的村民抢走。”
“……”
“我未婚妻,纪还,纪小姐,你名义上的姐姐,在我之前,负担了赵立安所有的治疗费用。”
赵谦睁大眼睛。
“她知道你是真的。”顾文景把玩着西装的袖扣,风雨将至,他选了带有齿轮元素的袖扣——三个齿轮严丝合缝地扣在一起,转动一个,能带动剩余的两个。
“你要不要猜猜,她为什么不愿带你回去呢,小谦?”
赵谦喉头一哽,怪异的感觉涌上胸腔。
——不要回来、不要影响……高考。
不属于自己的思绪在脑子里炸开。
——拜托拜托、对……好一点吧。
“她比我好,不要行动上的回报。”顾文景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拿着它回去做纪谦,我会支付你养父后续治疗的所有费用。第二个,撕了它,现在停呼吸机,一个不知道无不无辜的人,会因为你的选择丧命。”
说完,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顾文景需要纪谦回到纪家,小未婚妻太皮,没人牵制她不行。纪谦恨她入骨,是最好人选。至于纪凌,他爱上就上,明确自己意中人的顾总,开始学着,为她守住贞操。
很少情绪外泄的少年,表情复杂。
他想起赵立安挂在嘴边的——小谦,以后发达了,别忘了爸爸,也别忘了你弟弟。
父亲很笃定,他有发达的一天。贫穷的村庄里,他异样地鞭策他学习——一定要考去a市。
父亲计算着每一笔花在他身上的费用,吃喝、读书、照顾他的时间成本,小学都没读完的乡下人,拿着笔,用学过的数学知识,把一笔笔账,记在破旧的账册里。
原来是、这样吗?
赵谦浑身发冷。
好讽刺,他学都不上费心照料的人……把他当成交换财富的筹码?他是怎么来的呢,抢来的吗?还是花了一笔钱,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呢?
顾文景冷眼看着他单薄的身体晃了一下,又站定,手握成拳,贴在身侧。
上一世,纪谦回到纪家,一副厌世做派。
纪还对他保持着面上的“过得去”,被他划入憎恨的范围。
恨她,恨不得杀了她。
纪天衡偏袒她,于是他更恨了。
主动安抚他缓和他和纪还关系的纪凌,被他视为最后的救赎。
啧、狼心狗肺的东西。
顾文景摇头,不是要给她一点教训,他不想太早地动这张牌。
纪谦会跟她抢,结婚之后,分到他手里的,会少很多。
可不动不行,小钱顾文景尚能忍受,想到郁项一疯就截走他的香饽饽,他就有种头上长草的不适——上一世郁项并没有这样做,顾文景理所当然地觉得,是纪还给郁项透底。她记得的,不是吗?
“我知道了,顾先生。”赵谦开口。
少年的嘴唇,肉眼可见地干涸。
顿了顿,他问,“她知道吗?”
有够勉强的,身体都难以支撑地颤抖着,眼神却尖锐如刀。
像未来的“纪谦”。
顾文景失笑,“你觉得呢?”
“她不希望……影响现在的我,是吗?”
问得没头没脑,顾文景很想回复一句“你算什么东西”,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太早在纪谦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见谁都咬的疯狗,惹上了,多少都被他咬掉一块肉。
顾文景说“是”。
赵谦说,“我明白了,我跟您走。”
皮鞋踩在医院的地砖,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赵谦的情绪平复了两分,无波无澜地跟在顾文景身后——很像上一世,看着老实的纪还。
比起冒牌货,正牌的弟弟,长相、气质,更像她。
特别他还干净……更像了,很久很久以前,没嚷嚷过“退婚”的纪还。
奇妙的感觉冲击着顾文景的大脑,肾上腺素飙升,血液都有些烫。
心中的天秤,竖了起来。
一头放着“纪还”,一头不断加码,“纪谦”“很像她的少年”“像眼神还没被污染过的她的少年”……
“纪还”那一头,重重地加上了“疯狗”。
顾文景:“……算了。”
“眼皮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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