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心里在侥幸，唯因盯着川录闲的眼睛，看见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悲伤，像是在落了大雪之后满目苍寥的北国里掠过的风。
&esp;&esp;没有目的地，也没有人感受她的温度。
&esp;&esp;川录闲用这样的视线回视唯因，在平静里，一直挺拔的身影缓缓蹲下，到最后双膝磕到地面，跪倒在唯因面前。
&esp;&esp;她枕在唯因膝头，椎骨的形状被脆弱的皮肉描摹，鲛泪般的眼泪无声滑下。
&esp;&esp;“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esp;&esp;在唯因轻揉她的头顶时，她喃喃出声。
&esp;&esp;第82章 我好像，有一点病了。
&esp;&esp;唯因专门装得鼓鼓囊囊的小包派上用场。
&esp;&esp;她一手揉着川录闲的脑袋顶，一手拉开小包的拉链。
&esp;&esp;包包里面什么味道的糖都有一点，她不知道川录闲的喜好，只伸手拿出顶上一颗。
&esp;&esp;拿到面前一看，发现是浅粉色包装的草莓味硬糖。
&esp;&esp;瞟一眼，指节扭曲几下，尝试用单手撕开包装，以失败告终。
&esp;&esp;左手在川录闲脑袋上蹭一蹭，不舍得离开，唯因咬咬下唇，抬手，再咬住硬糖包装边缘，右手往外拉——
&esp;&esp;嘶啦——包装被撕开。
&esp;&esp;她小心捏着糖，左手拍拍川录闲的后脖颈。
&esp;&esp;伏在她膝头的人缓慢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眼眶红浸浸的，眼神里依旧是无边无际的悲伤。
&esp;&esp;唯因的心脏漏跳一次。
&esp;&esp;有没有一项研究明确指出，强者示弱是最让人心动的途径？
&esp;&esp;像天边皎月一样的人，像最顶端山巅上那一捧最干净洁白的雪的人，在你的面前跪倒，伏在你的膝头落泪，顶着红透的眼眶望着你，视线自下而上。
&esp;&esp;她的眼神好像在说“怎么办啊，你帮帮我。”
&esp;&esp;苍白细瘦的脖颈也展露在你的眼下，恍若只在你的一念之间，你就可以选择是轻抚还是折断。
&esp;&esp;尽管这不过是错觉。可它有魔力，让人深陷。
&esp;&esp;想要去保护川录闲，想要做一下川录闲的支撑。
&esp;&esp;这在平时实在是太荒谬的想法，也是不可能的想法，但眼下这般情形，唯因已然变成川录闲能依靠诉说的唯一。
&esp;&esp;唯因。唯一。
&esp;&esp;瞬息间脑海万千思绪闪过，唯因动一下喉头，在川录闲些许可怜的眼神里回神。
&esp;&esp;右手上紧捏着撕开的糖果，她问：“吃糖吗？”
&esp;&esp;她并不清楚自己此时的语气到底是该被如何归类。
&esp;&esp;她自己听来觉得是带着怜惜的，也是糯的柔软的，可好像自己听到的和别人听到的其实不太一样。
&esp;&esp;所以会不会，川录闲能从她颤抖的尾调里听出不合时宜的意动和心跳？
&esp;&esp;那样的话，又会不会觉得她隐晦的心思难以应付，从而厌弃她呢？
&esp;&esp;大脑是身体里最重要的器官，它进行最高级的思考，但阻止不了胡思乱想。
&esp;&esp;唯因的脑中景象换了一场又一场，连定格都做不到。
&esp;&esp;她拿着糖的手指尖轻轻抖，再缓缓挪到川录闲嘴前。
&esp;&esp;和面前人漂亮的双唇只差一厘米。
&esp;&esp;鼓膜被软而轻的声音敲击，川录闲感觉到自己的耳骨噔噔作响。
&esp;&esp;她一直仰头望着，搭在唯因膝上的双手指节蜷曲几分。
&esp;&esp;两股视线在半空凝滞。
&esp;&esp;唯因咽一次口水，隔两秒，再咽一次，她看不透川录闲的眼神，只感到自己从头皮一路顺着神经酥麻到了尾骨。
&esp;&esp;吃不吃啊？她的手不上不下，也不能进不能退，在良久的无言里，耐心逐渐告罄。
&esp;&esp;她轻咳一声，眼睫垂下视线往别处飘，听着耳中咚咚的心跳，想要把捻着糖的手收回来。
&esp;&esp;缩了一半，手腕被人抓住。
&esp;&esp;也许该说是意料之中。
&esp;&esp;眼波被拽回，唯因将眼皮斜掀起来，视野随着右手往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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