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爹爹书房里出来后,烟景将银票收好,然后便去了小厨房,知嬷嬷还病着,胃口不大好,这几日都不怎么吃得下东西,烟景特意做了几个嬷嬷素日爱吃的点心,用三层的雕漆食盒装了,便去了嬷嬷的房间。
嬷嬷在床上歪着,见烟景推门进来了,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辛苦你了,这些日子天天换着花样做点心来,看来嬷嬷没有白疼你,我如今身子已经好多了,刚巧腹中也有些饥饿,看到你这些个点心就怪想吃的。”
烟景将食盒里的点心和两副碗筷摆到圆桌上,然后便去搀着嬷嬷下床,“嬷嬷喜欢吃的话,烟儿以后就常常做……”她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口,不说下去了,毕竟她已经是即将离家之人,日后哪还有机会去这样殷勤侍奉嬷嬷。
她心中十分忐忑与愧责,她此前瞒了嬷嬷好多次,且嬷嬷身子还未大安,她做出了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不知要怎样开口告诉嬷嬷才会好一些。
烟景做了六样点心,分别是桂花糖藕粥,薄荷糕,海棠酥,芙蓉饼,虾籽饺面,糖蒸酥酪,嬷嬷胃口显然好了许多,尤其爱食那桂花糖藕粥,执匙食了不少。
烟景夹了一块海棠酥到嬷嬷的碗中,“嬷嬷尝尝这海棠酥,花心处以莺桃汁点缀,特特加了菊花露、龙眼、花生和松仁做的馅,取个松菊延年,长寿平安的好意头,烟儿希望嬷嬷的身子快点好起来,纵使烟儿今后不能陪伴在嬷嬷身边了,烟儿也希望嬷嬷吉祥如意,福寿安康。”
“你这海棠酥做得可真是精美,瞧这花瓣儿捏得多好,看着就喜欢,再配上这么巧的心思,嬷嬷真是受用了,”嬷嬷尝了一口,笑不拢嘴道,“只是今儿又非我寿辰,怎么又是祝我吉祥如意,又是添福添寿的?”
烟景正踌躇着要怎么对嬷嬷说方好,便见嬷嬷已经开口道,“我今晚看老爷的神色好像有些不对,你是不是又胡闹惹老爷不开心了?”
烟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小心地道,“嬷嬷,烟儿的确胡闹了,不止令爹爹失望,恐怕也要教你失望了。”
嬷嬷的笑容凝住,她今日下午便听到了一些风声,她隐约感到消息越隐秘,事情便越重大,正没个安稳,听到烟景这么说,神经便被猛地刺了一下,厉声道,“究竟还是闹出事来了?”
烟景垂下头,讷讷地道,“不瞒嬷嬷,烟儿已经决定……明日便要随聿公子去京城了。”
嬷嬷原本拿着的筷子的手一滞,随即啪地一声重重放下筷子,一个眼风扫向烟景,“哪来的什么金公子玉公子?这好端端的你跟着他去京城做什么?你别发了疯了!”
嬷嬷一双眼睛极其锐利,像刀片一样闪过一丝寒芒,有些瘆人,烟景有些不敢看嬷嬷的眼睛,像是陈罪一样说道,“聿公子的身份烟儿也不甚清楚,只知他是朝中大臣,是来扬州办差的,爹爹也未具言他的身份,只说他身居要职,想来身份是不低的。”
“那日烟儿在街边受风寒晕倒时得遇聿公子施以援手,这才有了越礼的接触,本以为这样的事再也不会发生了,只是烟儿没有料想到,竟会对他一见倾心,后来在府衙和驿馆也相会过几次,是烟儿主动为之,若不是入情太深的缘故,烟儿断不会如此谕矩行事的。”
嬷嬷又急又气,辛苦喘了几次气才缓过来,“如此说来,你那日女扮男装去广陵驿馆便是为了见他?亏你还在嬷嬷面前一力撇清,三三啊,你竟不顾礼法与体统,做起男女私会的事情来,这女儿家最看重的便是名声,你竟丝毫不爱惜,还瞒得滴水不漏,临到头了才来告诉我,让我一下子怎么接受这样的变故?”
这几句话像巴掌一般朝她脸上扇来,说不难堪是假的,只好拼命忍住了眼泪,望着嬷嬷哀求道,“嬷嬷教训的是,这一切都是烟儿的过错,嬷嬷身子本来就不好,若是因为烟儿气坏了身子,烟儿的罪过就更重了。”
“你怎能做这样糊涂的事呢,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你连他的身份底细都一概不知便急着把自己交付出去,你怎知他不是贪图你的美色,故意引你上钩?且不说男子都是善变的,惯是喜新厌旧,嬷嬷最怕的便是他始乱终弃。你这样跟着他去,没名没份的,且离家几千里,又没娘家可依仗,真个是形单影只了,他们家既是高门大户,必定礼数森严,不嫌咱家门楣低还好,总还有许多格格不入的地方,且你又是个不安分的,在家还嫌拘着你,去到那等厉害的府邸可要怎么处?三三啊,你就听嬷嬷的劝,咱可高攀不起这样的门第,你趁早跟那个聿公子一刀两断,千万别把自己的终身都耽误了进去,你爹爹疼你至极,定会为你谋一门好亲事,断不会辱没了你的。”
嬷嬷说得话像一个个的重锤敲打在她的心上,只觉得心中有一腔热烈的情意在顶着她的肺腑,禁不住道,“嬷嬷,你说的我何曾不明白,但那道理是道理,我的一颗心已经全在他身上,顾不得这许多了,匪石匪席,不可改矣,便是效仿那卓文君红拂女,做了在你们看来不成体统的事情,也实在是情难自己,即使将来真‘朱弦断,明镜缺’,烟儿亦不悔。”
嬷嬷捂着胸口,连连摇头叹道,“你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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