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已经在家呆了大半个月了,实在闷得慌,这些天雪已经晴了,你看我今天穿得这么多,一点都不觉得冷了,而且去府衙这么近的路程,我已经答应了嬷嬷会早去早回的,你就让我去好不好嘛。”
烟景今天穿了月白绣花银鼠窄身袄,外面罩了一件大红羽缎白貂毛的鹤氅,头上戴着银鼠暖帽,穿得严严实实的,像只胖胖的小松鼠一般。只露出的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一双乌黑的眼珠子像晶莹剔透的黑宝石一般忽闪忽闪的,在这冰天雪地里极是灵动秀气。
柳燊本还想说什么,但看她一脸期盼的眼神,不忍拂了她的兴致,只好点头同意了,随即便吩咐马车起驾。
也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知府衙门。
烟景跟着爹爹一同进了府衙大门,过了仪门之后便是大堂了,过了大堂,到了二堂的穿阁前,爹爹吩咐阿文叔好好照看小姐,巳时便可送她回柳府。烟景乖乖点了点头,目送爹爹进了公廨。
过了二堂的穿阁便是后堂了,是知府大人接待上司和商议重要政事的地方,后堂跟内宅相连,后堂东便是偏院,诗荃姐姐便住在此处。
烟景从前去诗荃姐姐那,都是从内宅的角门处进来的,今天因为随爹爹一起来,所以从大门那进来,内宅门口守着两个小厮,说了来意后,便领他们进去了。
烟景本想着今天来得早,若是诗荃姐姐还没起床,倒可进去闹她一阵,谁知刚进了院子,便见到了诗荃的管事嬷嬷张嬷嬷,那张嬷嬷本在院子里分派其他丫鬟做事,看见烟景来了,忙笑着迎了上来。
“柳姑娘,你来的可真早,本来这时候我家姑娘应该也起床梳洗了,只是今天不巧了,姑娘一早便跟夫人去大明寺烧香还愿了,方才已经出门了,就你来的半刻钟不到,你先随我进来坐一坐吧,要辛苦你在这等一等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夫人和姑娘应该就回了。”
烟景有些小失望,但既然来了,这样回去也是无趣,坐坐也无妨,便跟张嬷嬷进了一间暖阁里面,文叔说他在内宅门口候着,小姐巳时三刻便可出来一同回家去。
烟景点了点头,文叔便先退下了。
张嬷嬷吩咐膳房给烟景做了一杯牛乳茶,差人端来芙蓉糕、雪花酥、糖蜜酥等几样精致的糕点和并细巧果品。
诗荃养了一只猫叫雪珀,身上纯白而尾巴独黑,两只眼睛的瞳色好像琥珀一样,很是精灵,见烟景来了,“老朋友”雪珀也来到烟景的脚边蹭啊蹭的表现它的亲昵,烟景便将雪珀抱在怀里,抚摸着它光滑柔顺的毛发。
张嬷嬷也进来陪她说话,问了烟景近来的情况如何,然后便说起了诗荃姐姐的婚事,已经许了京城世勋忠义侯府二房右副都御史徐达的嫡长子,月初已经下了聘礼,日子定在明年年初。
张嬷嬷说起这门亲事眉宇间便有几分得意之色,烟景便也跟着附和几句,为诗荃姐姐道恭喜。
忠义侯府门庭显贵,祖上是开国元勋战功赫赫,被先帝封为忠义侯,世袭罔替,到徐达这一代已经袭了三代了,徐达自小便十分好学上进,并没有因祖上有荫便不思进取,安享富贵,反倒用心苦读,年纪轻轻便进士及第,考取了功名,由圣上钦点任了大理寺少卿一职,后又升任了右副都御史,成为朝廷重臣显宦,娶了安国公的嫡女做夫人,生了二子,长公子任户部郎中,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忠义侯府有世袭爵位,官场又显达,真个是富贵非常,如日中天啊。
诗荃姐姐出身贵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描绣针线也很了得,姿色出众,品性又好,堪称才色双绝,在扬州城内素有声名,因此来求亲的自然踏破门槛,但她眼界是很高的,寻常门第也瞧不上,如今要嫁入这等显贵之家,也算是称心了。
诗荃姐姐不过比烟景大了一岁,她及笄礼的时候,烟景也来了,那时便已经听闻李家主母为她张罗亲事了,要为她觅得一位上好的夫婿。
不曾想及笄礼过了才不到一年的功夫,诗荃姐姐的婚事便已经说定了,还是这么显赫的人家,高门嫁女,以诗荃姐姐的才貌,也是堪配的。
烟景有些感叹,何以女孩子家年纪小小的,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日子还没过够,便要嫁作人妇了,继而生儿育女,管家主事,十年媳妇熬成婆,待成长为一家主母,昔日那个娇俏明媚的小女孩却慢慢寻不见了。
自小的玩伴就要嫁作侯门贵妇了,往后自然不能常常在一块了,烟景心中难免有几分失落,但还是由衷地为诗荃姐姐感到高兴,但愿这是一段和谐美满的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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