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碎,还未待文俶弄清楚状况,侯羡已携她风驰电掣抵达什刹海。
此地水清莲茂,飞鸟盘旋,沿岸香火鼎盛,游人如织,素有“北平第一佳山水”之誉。而青鸾院便隐于湖畔一片翠竹之后。一群容貌清秀隽丽的少年,一身青衫,在廊庑间端茶穿行,看似是文人雅士品茗论道的清幽茶苑。
二人未走正门,自后巷一处僻静小门悄无声息地潜入。文俶一身玄色随侍劲装,紧随侯羡身后。
穿过几重回廊,侯羡在一处暗门前停下,示意文俶噤声。他轻叩墙壁,一道缝隙悄然滑开,内里竟是一间可从外窥视雅室内情的密室,几名锦衣卫已在内恭候多时。
只见密室那头,灯火通明。十数名南方口音的贡生举子正聚于一堂,个个面红耳赤,气氛凝重。
“……林公一代儒宗,气节千秋,竟遭如此酷刑!我等读书人,若不为先生鸣冤,何颜面对天下士林!”一名素衫士子慷慨激昂。
“兄台慎言!”另一人面露惶恐,“此为京城重地,岂可妄议……况且,为林公平反,便是质疑今上登基之正统,此乃灭族之祸啊!”
杜若璞一身荼白长衫,在一群义愤填膺的学子中甚是扎眼。只见他沉默不语,低头端盏拂茶。
“杜兄,你乃江南士林翘楚,令尊更是当代名儒,你若肯在此檄文上署名,必能号召更多同道!”素衫士子将一份联名状推至他面前。
杜若璞放下茶盏,缓缓抬眸,声音清冷:“诸位好意,若璞心领。”
“杜某以为,治国在朝堂,而非这一纸空文。前朝旧事,已尘埃落定。”
“身为士人,当思量如何于当下格局中,为生民立命,而非作无谓之争,徒耗心力,自毁前程。”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杜若璞!你竟如此贪生怕死,趋炎附势!”
“莫非你杜家早已投靠北廷,忘了江南根本?”
面对群起攻讦,杜若璞依旧端坐椅上,默然不语。
密室之内,侯羡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略一摆手,身旁的锦衣卫领命而去。
随即,他理了理袍袖,斜眼瞥了一眼文俶,缓步而出。
转瞬之间,雅室门扉洞开,锦衣卫鱼贯涌入,顷刻间将方才那些慷慨陈词的士子尽数包围。
“好一番高论。”侯羡的声音突然而至,冻结了满室喧嚣。
在众士子惊恐的目光中,他悠然踱至杜若璞身侧,状极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个角落:
“杜公子深明大义,洞察时势,不愿与尔等逆党同流合污,早已向本座陈明一切。尔等聚众谋逆,证据确凿!”
杜若璞面色剧变,侯羡依旧不依不饶,转而面对他,声音赞许:“杜公子,你做得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
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侯羡侧身让出一步,故意显露出一直躲藏在他身后的文俶,让这对兄妹能清晰看清彼此的面容。
四目相对,杜若璞瞳光骤然扩张,那张清冷俊逸的面容顷刻涨得通红,所有的冷静自持在此刻冰消瓦解。他同样从妹妹的眸光中看到震惊、躲闪和一丝身不由己。
侯羡看着眼前自己的杰作,嘴角噙着满意的笑,淡淡吩咐道:“全部带走。”挥手示意间,锦衣卫如闪电般锁住那些士子的手腕。杜若璞目光死死盯着文俶,被一道强行拖出雅室。
空气中仍残留着方才的惊呼与咒骂,侯羡看了一眼咬唇强忍泪意,神情复杂的文俶,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随我来,下一场戏,正等着呢。”
侯羡带着文俶与两名贴身护卫,进入一道暗门,穿过一条幽深回廊。空气中逐渐弥漫着淡淡酒气与甜腻暧昧的香氛,隐约传来丝竹之声。
越往里走,光线愈发朦胧,丝竹管弦之声渐渐被压抑的喘息与轻笑替代。真正的青鸾院,原在这里。
廊道尽头,一道珠帘轻晃,拨开帘子,踏入一处烛影摇红的廊间。廊子呈环形,宽阔回廊两侧摆满卧榻,只以纱幔屏风随意相隔。文俶甫一入内,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汗水,脂粉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她脸颊一烫,慌忙低头,却不经意瞥见,那轻纱之后影影绰绰纠缠的人影,竟是一个个男子!
这隐秘的内院里丝竹阵阵,伴随着男子的呻吟和肉体撞击的啪啪声,其间时有身着薄纱的清隽少年穿行其间。那轻纱几不蔽体,清晰地勾勒出下身昂扬勃发的欲望。他们神色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媚态,端茶调笑,穿行于各榻之间。
文俶只觉耳根滚烫,她何曾见过此等场面,可又只能硬着头皮,埋首紧随在侯羡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侯羡却是目不斜视,引着文俶来到一处视野极佳的位置。此处卧榻软枕,酒水鲜果一应俱全。以屏风略做隔断,两名护卫警惕的守在榻外,环顾四周的动静。
“坐。”侯羡慵懒倚榻而卧,轻拍榻沿。
“不必,我站着便好。“文俶下意识后退半步,只想离他越远越好。
侯羡轻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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