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是琰郡王府的人,顾希文眸光微动,抿了下唇,随后冲张立笑笑,将门打开,侧身让出道,摊手做请:“二小姐在屋里,您里边请。”
张立作势拱手道谢,进了院中。
院子不大,方才二人在院门处说话,屋里的宋瑶月自是听得清楚,已迎出门来。
一见张立那张前世看熟了的脸,宋瑶月不免又想起前世的憋屈,脸上没什么好脸色,淡淡的将目光移开,问道:“可是我姐姐叫你来的?”
张立见宋瑶月态度倨傲,心下微有不快。顾希文眉心微蹙,哑声张了张嘴,但终是什么也没说。
张立碍于宋瑶月是他们王妃的娘家人,面上依旧笑道:“是王爷叫我来的。”
一听是谢尧臣,宋瑶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说正事吧,星儿已经给她送去了,我的嫁妆何时送回来?”
说着,宋瑶月又指了指屋里那几口大红箱子,眼里满是嫌弃:“也抓紧叫人把她这些嫁妆抬走。”
这二小姐的作态,怎么和王妃差别那么大?张立低眉笑笑道:“我今日来,是奉王爷之命通知顾夫人。二位小姐换亲,王爷可以不追究,但王府要脸面,王爷聘礼丰厚,宋家又怎好太寒酸?亲事既换,聘礼亦换,您那些嫁妆,琰郡王府已决定留给王妃。”
宋瑶月闻言愣住,她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倘若自己那些嫁妆要不回来,顾家如此穷苦,她要怎么生活?怎么撑到顾希文高中?
昨夜她睡在那硬板炕上,骨头都咯的睡不着。还有那灰蒙蒙的屋子,白日里都见不到什么光,院里都是土地,走几步绣鞋上便沾了土,这是人过的日子吗?
宋瑶月何曾吃过这种苦?一听嫁妆要不回来,几近控制不住情绪,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高度,怒道:“那是我的嫁妆!是我娘给我准备的!谢尧臣凭什么扣下?”
张立变了脸色,沉声道:“顾夫人,慎言!王爷名讳,岂是你能直呼?”
宋瑶月一腔怒气噎在了嗓子眼里,憋得胸口直疼。她如今不是琰郡王妃,顾希文也尚未发家,她确实不能造次,她得忍这一时。
宋瑶月只好换了话头道:“那王爷即便留下嫁妆,那嫁妆也是我姐姐的,合该我姐姐做主。我姐姐呢?她不做主给我把嫁妆送回来?”
张立委实讨厌宋瑶月嗓子里这尖细的声音,轻嗤一笑:“您和王妃姐妹一体,皆是宋家嫡女,怎么您二位出嫁,家中准备的嫁妆不一样吗?换不换又有什么区别?难道……”
张立做出一副不解疑惑的模样,看着宋瑶月眼睛问道:“难道宋大人和宋夫人,区别对待二位小姐,一碗水端不平?”
“你……”宋瑶月伸出食指指向张立,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不能认!诚如张立所言,家中姑娘出嫁,嫁妆合该相同。既相同,她又执着什么?若她再要,岂非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宋寻月的嫁妆和她完全不能比吗?爹娘的脸面岂非要丢尽了?
张立见宋瑶月脸憋的通红,右手拍一下左手手背,盖住,随后挑眉道:“话已带到,顾夫人,告辞。”
说着,张立拱手,也转转身子向顾希文拱拱手,顾希文弯腰欠身,跟在张立身后将他送了出去。
宋瑶月傻在院中,她娘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在陆续给她准备嫁妆,那是娘亲多少年的心血,就这么要不回来了?
不成!绝对不能要不回嫁妆,若是嫁妆回不来,她这日子怎么过?
左右这是谢尧臣的意思,后日就要回门,等回门后,她亲自去找宋寻月要!她换给宋寻月那么好一门亲事,宋寻月一定很感激她,怎么会不还她嫁妆?
就在她发愁之际,顾希文送完张立回来。
他将院门关上,走到宋瑶月附近,在与其足足相隔三人的地方停下,客气道:“二小姐,毕竟是琰郡王府,说话还是要留神些。”
宋瑶月转头看向他,正欲发火,脑海中不免出现前世他身着官服的模样,硬生生收了脾气。
可怒气哪那么容易散,撒不出来,就全憋成眼泪落了下来。宋瑶月帕子遮脸,啜泣道:“我都是为了你,才和姐姐换了亲事,你还一口一个二小姐的唤我,当真是辜负我一片心意。”
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顾希文手在衣袖下攥紧,似是极力忍耐着什么。但他面上神色丝毫未变,道:“真不知二小姐何时在我身上留了神?费这般大功夫。小姐既有意,我自会投桃报李。”
宋瑶月唇边这才有了些笑意,一双泪眸反含了秋波,望向他,脚步也一点点挪过去,假意嗔道:“那你可一定得记着我的好!你瞧瞧我为了你,放弃王妃不做,如今嫁妆也拿不回来,你可一定得好生读书,日后好好待我。”
宋瑶月这番话,像极了他幼时常听的那些话,顾希文袖下的手攥得愈发紧,心里愈烦,面上却笑道:“好,二小姐放心,放心……”
张立回王府后,即刻便将今日在顾家的事汇报给谢尧臣。
谢尧臣正围着红泥小炉吃涮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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