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了,人人脸上带着笑,鱼承恩催着车夫,早就避开了。
马车掉头回去,宋旸谷忍不住掀开帘子回头,他以为这人光顾着团圆去了,没想到扶桑正对着他挥手,笑的跟个呲牙狗子一样的。
大概跟人介绍他呢,左右都逢源一般地讲话。
宋旸谷心里便沉气,鱼承恩怕他闷着,扶桑走了他就坐进来了,一脸我有话说的开口,“这家里眼看着也不穷啊,您说这小子平时怎么就那么抠搜呢,那么大的院儿呢,可是独栋的。”
他就纳闷了,“这么好一个小子,怕是家里奔着前程才送府里来的,不过啊,也难说。这南边眼看着闹的厉害,要是立宪了,这些祁人吃铁杆庄稼的,日子大概也是一泻千里了。”
按月领钱且吃喝不愁的人家有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存钱,不置产业,因为活得轻松啊。
他这个月钱就买自己喜欢的东西,买家里人喜欢的东西,下个月反正还有,就是透支了也没事儿,因为一辈子无穷无尽的钱,这许多人家,连往后年的钱都透支了。
街上专门有一种当铺,就是给祁人设的,家里米没有了,来这里拿,拿了等明年发官米的时候,再还回来,人家挣的是差价儿。
不过啊,鱼承恩咂摸嘴儿,“我觉得不能成,朝廷只要还在啊,这些人就饿不死,这是当年入关带来的自己人,没有亏着自己人的道理。再说了,孙大人不是要去南边打仗——”
宋旸谷敲了敲指头,鱼承恩就闭嘴了,他规矩极好,大老爷的规矩,府里的人,谁也不许谈时局,鱼承恩犯了忌讳,自己也修闭口禅了。
大太太马车在前面,看宋旸谷车追上来才纳闷,“看看干什么去?”
老妈妈一会儿回来,“说是往崇文那边一趟儿,有些事情要办。”
大太太累的很,跟散架的一样,她现在到了一种听着侄子的事情就头疼的地步,“这里面啊,老大去南边搞他的事业,大老爷说的好听是自己闯荡,实际呢,就是去打流的。”
打流都算体面的了,不知道做些什么混账事儿,大老爷每次来信的态度,她就知道这个孩子完全叛逆。
家里的话现如今是一句都不听,下面的也有样儿学样,“原以为老二是个好的,可是你看看,仗着自己在外面能跑,开了个电影院儿,二老爷那边投进去不少钱,这可是个好买卖,一晚上的票价能买一间铺子了。”
时人都追逐新玩意儿,五陵少年们哪个都不差钱,宋旸谷来京晚,人家还排挤他呢,他跟这一圈富家子弟,也没有过硬的交情,因此办事儿上,还得看老二,他在这些富贵圈子里面,吃的很开。
真是个搂钱的铁篱笆!
大太太看的眼热,什么赚钱的行当她看着都眼热,日日顺日日昌开的再好,架不住社会民众不愿意,那些学校里的学生,跟老大一样讨厌,隔三差五去撒传单贴小广告。
她很有商业头脑,这会儿她出份子,跟人卖保险,这也是西洋东西,专做有钱人的买卖,前儿还有人给家里少爷买了意外险呢。
后面宋映谷骑马,邀着宋阳谷一起,“小三儿,你也来,透透气,咱们比一比。”
俩人较劲儿,宋旸谷骑马的时候少,这会儿也高兴,道上一阵黄土,鱼承恩是样样也都会,从后面仆从手里牵了马,跟着就上去了。
一气儿到山脚下,跑了一身的汗,前头喜得财早就等着了,得有人提前安排好是不是,“歇一气儿,洗澡水备好了,等收拾好吃饭,太太也就到了,我就在门外候着。”
鱼承恩去试水,吆喝着人加水。
这主子身边的人,都是能干人,要么说宋旸谷这人龟毛,人从小就是这样过的,他对什么事情都很挑剔。
办的不满意了,事儿没看好,第一个出来认错儿的,绝对是身边的人,他就没错过,底下的人全是捧着他教他高兴的,就是上面两个哥哥,也是向着他多。
宋映谷这人呢,圆滑,他世故,最像二老爷的一个人,但是他亲情味儿足的很,“我前些日子跑腿儿,路过祖宅去了一趟儿,老家里一切都好,就是宋姨病了,去年冬天就不见好,瘦的很多。”
宋姨就是前面的大太太,留山东老家乡下的那一位,虽然大老爷跟她说开了,但是到底对女性太苛刻了,她无依无靠,只守着祖宅,对外还是随着夫姓,含糊喊一声宋姨。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