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与鹿瑛说了几句。鹿瑛先还惊他来做什么,后来听了他的话,半日不得言语。
待他走后,鹿瑛坐在榻上沉吟半晌,想着他的话,觉得手段未免太阴狠了些?。良恭若定了个通奸之?罪,少不得要给拖到公堂上打一百个板子?,还不把人打死了?不过是要赶他走,何必白白折人一条性命。
可?转念又想,妙真要是晓得他和人通奸,也许就能死了那?份心,踏踏实?实?地出?阁。何苦里头?还搭上个杜鹃。她恨着杜鹃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杜鹃那?个人,太招摇,凡事?一定要拔头?,明?中暗中压了她这些?年。
她想着想着一横心,打发人去请了花信来。
花信来过一趟,又转回房里去。妙真正?在桌上吃早饭,也喊她吃,因?问:“大清早的,鹿瑛叫你去做什么?”
花信端起碗道:“没什么,叫我去看?姑娘出?阁穿的鞋样子?。晓得姑娘没意思,什么都说好,所以才?问我。”
妙真轻轻冷笑,“他们比我都上心。”说着就没了胃口?,放下碗往榻上去吃茶。
才?吃了两口?,眼见着忽然呼啦啦走进来一帮仆妇,由个管事?的婆子?领着,抱着件大红大滚的衣裳进来,说是赶做好的喜服,一定要妙真试试看?。
妙真只看?了一眼,懒得去试它,放下茶碗说:“晚些?再试,我这会才?吃了饭,想到园子?里去走走。”
那?婆子?赶忙拦阻,“先试了再去逛不迟,裁缝等?着回话呢,看?哪里不合适好改。”说着,叫个丫头?搀着拽着,把妙真硬拉到卧房里去试衣裳,生怕她往外走撞见良恭。
良恭特地起了个大早走到寇家来,原以为时隔几年,寇家的下人该不大记得他,谁知门上一说话,两个小厮不惊不怪,笑嘻嘻引着他往寇夫人房里去。他留心人家脸上的笑,仿佛是画了个笑的脸谱在上头?,僵硬又刻意。
他立时感到些?不对,留着神到正?屋里,看?见寇夫人与鹿瑛两个人在对着哭。这乍笑乍哭的情景实?在吊诡,他心里狐疑着,在厅上行了个大礼问安。
寇夫人抹了泪叫他起身,“我听寇立说你昨日到了湖州,是来找妙妙的?到底是怎么样,你不是一向跟着伺候妙妙,怎么反倒到湖州来找她?别的服侍的人呢?”
良恭把在昆山与妙真分散的一节说给二人听,又道:“邬家的人说她是到常州去了,我送朋友的尸首回嘉兴安葬,耽误了一程,四月初找到湖州舅老?爷家,他们说大姑娘并未回去过,因?此我又找到了湖州来。”
鹿瑛握着帕子?,把两边眼角蘸了蘸,“大姐姐并没有到湖州来,我们昨天听见这事?情,慌得要不得。大姐姐身上还有病,跟前就带着个丫头?,两个女流,无依无靠的,还能到哪里去呢?”
说着她把两手一摊,像是向榻上问寇夫人。寇夫人把脚跺了跺,“可?不是!我那?可?怜的儿,既要走,就该走到湖州来,姑父姑妈在这里,亲妹子?也在这里,自然要照顾她一辈子?!偏不到这里来,空自叫人在这里发急!”
良恭观她二人面上急得过火,口?里又急着表明?妙真不在这里,心里有了几分揣测。也许是妙真故意躲了起来;也或者是他们家是有意隐瞒妙真的下落,大概是知道了他和妙真的事?,不肯把妙真下嫁给他。
直问是问不出?来的,他便笑了笑,“也许是在嘉兴,在嘉兴还有几门远亲,是我急得发昏,忘了朝近处去找。姑太太和二姑娘不要分过担心,大姑娘虽然有病在身,还是好的时候多。”
鹿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啻啻磕磕地道:“你先回去等?几天,我们打发人到码头?上去打听打听,倘或大姐姐果然来了湖州,一定能打点到些?消息。”
良恭只得先告辞,跟着个小厮出?去,走到街上来,晒得满脑袋汗,太阳刺得鼻尖上发疼,东西来往的游人迢递而去。回头?望那?处宅门,忽然觉得那?宅子?给铜墙铁壁围着,他知道妙真就在里头?,他能听见她轻快的呼吸从一众沉闷的声息里跳脱出?来。
这时候寇家旁边的巷子?忽然跑出?来个人,证实?了他的猜测。
是花信,跑得气喘吁吁,怕人看?见似的,忙拉了良恭往前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良恭忙和她回到栈房内,关上门就问:“妙真呢?”
“姑娘就在寇家,他们故意骗你不在,他们要做主把姑娘嫁给历二爷做三房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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