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恭敬不如从命。”
寇老爷寇夫人便忙着?起身去预备席面?,一面?嘱咐妙真,“妙妙,叫历二爷就在?你这里坐一会,一会你引着?历二爷到花园子里那间小花厅去。”
一时间人四散了,连三个丫头也不知钻到了哪里去。两面?椅子对着?门,一眼望出去,天上层层叠叠的黑云,把太阳遮得死死的,一点光不肯放出来。隐隐听见“轰隆隆”的声音,单是?打雷,又不见雨。屋里地转上铺着?一片惨兮兮的光,阴白阴白的,对于照亮是?无济于事,反倒平添一种孤寂。
妙真知道姑父姑妈是?有意?把人留在?这里和她坐着?,大概他们是?打算替她张罗一门亲事,要大富大贵,招架得起她这个折磨人的病的人家。她前?两日还?在?心里笑,哪里可巧就有这样的人家?这可不就是?现成的嚜。她暗暗觉得好笑,觉得这屋里凄冷得很,把脸偏向门外?,不自觉弯起嘴巴来微笑。
传星坐在?对过望着?她半边脸上挂着?那笑,比当初那一眼更迷人了。那时她的美丽是?空洞浅薄而张扬的,如今叫人魂牵梦萦的面?孔不再那样放肆地欢笑,那双烂漫动人的眼睛已经在?世事冷暖中?沉淀下来,看?不见如初的波光。他觉得她是?一件在?世间流转多年的宝器,不知沾染了多少残酷风霜。但轻轻拭去一点蒙尘,仍露出一缕皓然的玉光。那幽幽的光里,藏着?由那些风霜沉淀出的另一种隐秘的风情。
他一向不大喜欢年纪过了二十五岁的女人,觉得女人年纪一大,就要长出许多心眼来。倒很奇怪,她使他忽略了年纪上的条件。
两个人没有开口说话,传星是?客人,受了主人的冷待,也不觉得尴尬,还?坐在?对过很随意?地呷茶。觉得肚子里有点空,就歪着?看?那碟子里的点心。
妙真瞟见他蹙着?眉,目光向那碟子里挑剔。碟子里摆着?各式各样八块点心,他大概不大吃这些东西,好像一个都不认得。她就出声提醒,“那块梅花形的山药糕是?没有馅的,不大甜。”
传星向碟子里一指,“这个?”
见她点头,他就拿起来咬一口。她又把脸扭过去看?着?门外?,不知道是?不是?盼着?早点下雨,好让他能早点走。
他吃完了拍拍手掌,又摸了快帕子仔细搽着?指间,歪着?脑袋并?不看?她,“你姑父姑妈是?有意?留我在?这里。”说着?轻轻笑了声,“这场面?,倒像是?当年议亲的时候和人家小姐相看?。”
妙真没曾想他会这么直白地讲出来,楞了一愣,转过脸来。
他散散淡淡地笑着?,“其实相看?一面?,到底也看?不出什么品行性情来。只?看?到人家有几只?眼睛几只?眼,也让人家看?看?我有几条胳膊几条腿。婚姻嫁娶,不就是?这么回事?先论家世,再论品貌,唯独不论男女间的感情。你知道为什么?”
妙真呆着?没说话。
他笑着?把脑袋端正?了,“因为感情这东西,看?不见也摸不到的,今日有明日无,或者?今日无明日有,谁说得准?”
妙真觉得他意?有所指,有点疑惑,“难道你情愿娶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女人?”
“我也不见得喜欢她。就是?喜欢,也不见得能喜欢她一辈子。”
听得妙真脸色变了变,不知这是?什么鬼道理。
他扣着?额心,又笑道:“我不明白你们女人为什么总把婚姻和感情扯到一起。男婚女嫁,不过是?各取所需的结合。比方我的正?房妻室,她嫁给我,是?因为我们两家的需要。她嫁给我之前?,根本就不认得我,更说不上喜欢或讨厌。成了亲,倒仿佛一下子对我有了很深的感情似的,实在?可笑。我那位二姨奶奶也是?这样,嫁给我不过是?府台王大人买了她来奉承我,也并?不是?她的本意?。谁知嫁过来,也像是?非我不可。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把婚姻嫁娶当做一生的命运,然后?习惯向命运低头?”
妙真本能地把脚往裙里缩进去,端正?了身子,郑重?了脸色,“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我有喜欢的人。”
传星丝毫没有意?外?,泠然地把腿架到另一条腿上,“我们似乎还?说不到什么喜欢不喜欢上头。我们该议论的是?婚姻。”
妙真横一眼道:“我也没有答应要嫁给你。”
“我知道。”他笑,“不过我劝你应该实际一点。你做了许多年的姑娘,发了许多年天真的梦,哪一个是?实现了的?我是?你眼前?和未来最好的选择。”
妙真觉得莫名其妙,“这倒奇怪了,你娶你的二奶奶,是?因为家里头定下的;娶你的二姨奶奶,是?因为官场上觥筹交错不得不答应;你想娶我又是?为什么?我们家早就没有了人口,就连我姑父姑妈,你也用不着?要看?他们的面?子,是?他们要看?你的面?子,全?没有一点娶我的必要。更兼你也不喜欢我,为什么还?打算要娶我?”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
“你方才说的,男女见几面?,只?不过看?看?对方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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