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了,至亲骨肉,我能有这狠心?”
她懒得看他装模作样,把眼?调转一边去,“可安家那头未必好打发,他们?家难道就不想这笔钱?还?得先想个法子糊弄了他们?才是。”
等了半晌,不闻他发声,以为他也是没主意,恨得她扭头就要骂。却看见他稳如泰山地坐在那头,嘴里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仿佛已有些成竹在胸。
其实胡老?爷也拿不准,当年同现?在一样,都?只?是怀疑。但也是老?掉牙的旧事了,如今于?他无害也无益,犯不着去提。
他只?道:“你?先捡个日子,把安家的人请来探探口风。”
择定了五月初三,胡夫人先将这事告诉给妙真听。妙真听后没甚感想,倒是满心记挂着南京的消息。问了好几回,胡老?爷都?是支支吾吾地搪塞,说要往深了打听又不够资格,毕竟与南京那头关系有限。
妙真等了一回又一回,渐渐觉出意思,这都?是些敷衍的话。
她坐在下?首椅上看着对面墙上那几扇槛窗,耳朵里听见舅舅舅妈两个在那里咕咕叨叨地说着婚事,感到不大与她相?干。与她骨肉相?连的,被锁在南京。她眉头倏地一叠,调头捉裙跪到榻下?。
冷不丁吓了胡家夫妇两个,胡老?爷攒着眉一想就猜到她是为什么,当下?恨不能插翅飞出屋去。
可惜妙真没给他这机会,眼?色一凝,便凝出两行清泪,“烦舅舅费些心,把我那笔嫁妆拿去南京打点,我没这些钱也是一样的嫁人。我宁可不要钱,只?要活命,我要我爹我娘活命!”
两行泪成了两条河拦截在胡老?爷膝前,以至他一时躲不是,不躲也不是,全没奈何地坐在榻上迂回叹息。
这还?了得?胡夫人骤然痛心难当,谁活不活命倒不是最要紧,要紧的是那笔钱财不能落到别个手中!
她忙欠身挽了妙真起来,拉她到身旁坐,捏着帕子给她拭泪,“傻孩子,你?看你?说的这话,难道是因为没钱疏通?但凡能疏通,你?舅舅就是倾家荡产也要去疏通,一家人能说两家话?实在是南京那头还?没个准信,既没准信,就是大有希望的事。你?先不要急,你?爹你?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派去南京的人捎话回来,说一定要在今年把你?的事情办了,否则朝廷追究下?来要问,既是抄家,你?个未出阁的女?儿怎么没抄了去?到时候连你?也要牵进去,还?如何救你?爹娘?”
这些话妙真听得太多?,都?是没结果,慢慢听得心如死灰,歪着一双泪眼?怔怔地看向胡老?爷,想在他身上找寻到一点希望。
胡老?爷瞥见她那双眼?睛就是通身的不自在,恰逢孙姨娘那头来人说小少?爷病了,他便趁机风一般地躲出去。
惹得胡夫人调过脸向空空的榻那头啐一口,手还?在妙真脸上揩着,“呸、什么时候了还?一心记挂着那小短命鬼。”
在妙真看来,其实他们?都?是一样,无论何时何地,记挂的都?还?是自身。她辞回房去,在心里另做打算。然而她不过是个未经世事的小姐,能有什么翻云覆雨的能为?她感到浑软无力,把整个半身都?伏贴到炕桌上。
那天真黯啊,又是黄昏了,在一层迷离浩荡的暮色底下?,再多?不可一世的骄横,也不过是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1。
或许大浪淘沙,将良恭由浓重暮色中拍上岸来。妙真微微抻起脑袋,看见他从西面廊下?绕过来。
西面窗上亮着灯,他将窗户上嵌的那轮冷清温柔的影看一眼?,歪着一抹笑吊儿郎当地走?到妙真窗前,“白池怎的不来掌灯?”
妙真端坐起身子,恹恹的神色,“是我不叫她点的,还?有些天色,点了灯也是暗暗的。”
“花信呢?”
“她到外头洗衣裳去了。”
因为胡家下?人慢怠,他们?不好支使人家的下?人,凡事只?得自己劳动。林妈妈经过连番颠簸,又犯了病,成日歪在床上,皆靠白池侍奉,这些琐碎自然就落到花信头上。
正说着,就看见花信端着一盆衣裳进院,刻意绕到西厢外头,在那里把廊柱两头牵根绳子要晾衣裳。
那厢一面拴着绳,一面咕哝,“事情都?叫我做,自己就晓得躲在屋里偷懒。还?当是在家的时候纵着人装小姐样子呢,也不看看如今是个什么情形……”
有一句没一句的飘到妙真这头来,她不想听,听到就心酸,总觉得是在说她。也没精神再去做那个和事佬,伸手拉拢两扇窗。
良恭只?得抬腿绕进屋里去,到处寻摸半晌,慢洋洋掌上灯,“我明日到安家去一趟,问问安大爷那里有没有法子打听南京那头的确切消息。”
他拿着银釭过来,搁在炕桌上,使妙真那双眼?刹那明亮一点,“你?听见今天舅舅舅妈说的话了?”
良恭随意得很,歪歪斜斜窝在榻那头笑,“还?用听么?猜也猜得着,一定是敷衍的话。”
角落光线不好,他轻慢的笑脸半隐在那里看不太清。妙真觉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