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他一人,柳贺心中既已定下计划,他自然会按计划一丝不苟地行进。
今日他从《孟子》练起,一边写字一边看书,不知不觉间,一张纸已被写满,写足五张之后,柳贺再将今日所练之字与前几日进行对比,确实有进步,几张字写下来,他也觉得手腕发酸,这是力气用得太多的缘故。
习完字,柳贺烧热水泡了会脚,感觉久坐的身体稍稍舒畅了些,不过在这古代洗澡还是件麻烦事,洗一回得忙活很久,天暖了倒是还好,天一冷,一不小心人还会冻着。
他入睡前又看了两篇文章,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虽然娱乐活动不多,可至少在这晚上,他不会睡到一半被电话叫到公司加班,也不用接受上司随时随地的联络,日子虽然慢,倒还是挺舒适的。
……
进入社学之后,柳贺的生活渐渐固定了起来,白日去社学读书,晚上回家自己读书习字,不过两个月余,柳贺只觉自己进步飞快,他觉得,这主要是因为他处在文言文的环境当中,加上他本身对孙夫子讲授的内容足够敏感,孙夫子课上讲述的圣人之言,对方提到时,柳贺便会回忆它来自某书的某篇,若是他毫无印象的,柳贺便会将这句话抄下,回家再去书中查实。
柳信的藏书已被他看完了大半,四书他已经背完,速度堪称飞快,前一月里孙夫子还在考校柳贺《论语》和《大学》二书,但最近几日,柳贺已经带着《中庸》《孟子》二书求他解惑,孙夫子原本已经惊诧于柳贺的速度,他却不知,不仅是四书,柳贺家中的四书集注也已被他翻过了
。
从时间上说,柳贺花费的精力比当年备战高考还多,何况高考涉及的科目有五门之多,科考却只考四书五经,虽然典籍浩如烟海,可大明朝也有诸如《五三》之类的备考工具书,只需动脑思考,从多个角度考虑,学起来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柳贺,明日我爹去县城谈事,你可愿与我同往?”
“县城?”柳贺没有犹豫,“我与你同去。”
在社学读书两月,柳贺和纪文选倒是慢慢熟悉起来,纪文选性格属于疯狂输出的类型,社学里其他人都嫌他聒噪,只有柳贺,任凭他说什么,柳贺只管在一旁读书习字,纪文选一点都影响不到他,两人反倒实现了和谐的平衡。
纪文选性格里有些爱炫,比如炫家中在县城有宅院,又炫县城里新出的笔墨,拉仇恨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是以他想作弊都无人理睬,柳贺虽然平时理他,却也只是提醒他别忘了夫子的课业,到了夫子考校的日子,他通常不会帮纪文选。
夫子那戒尺乌漆麻黑的,或许是打手板打得多了,戒尺仿佛裹了一层油一般,色泽更是醇厚,加上孙夫子用戒尺从不心软,柳贺一点也不想尝试手被打肿的滋味。
既然可以乘纪家的顺风车,柳贺自然也不客气,他想去县城,主要是去书肆看看新书,了解一下县城的风貌,毕竟他穿越已有数月,却连镇上都没去过两回。
书肆
第二天一早,柳贺按与纪文选约定的时间出了门,天空刚泛起了鱼肚白,纪父的马车已经到了下河村与纪家村交界之处,下河村距离丹徒县城并不算远,不过村里人无事并不会常跑县城,只有纪家这样在县城有产业,或是柳信那样的生员才会常去县城。
纪父与纪文选不同,一看就很踏实勤干,听说柳贺想去书肆看书,他便告知柳贺,县城有三间书肆,县学旁的那间最大,也最受生员士子们追捧。
等马车一路赶到了县城,柳贺下车之后直奔书肆而去,纪文选倒是想各处逛逛,被纪父按着同柳贺一同看书。
县学旁的那间书肆果然最大,书肆旁就是丹徒县的县学,县学原先的位置在城西儒林里,到了嘉靖元年,因县学占地狭窄,提学御史萧鸣凤主张将之迁到了寿丘山南麓,柳贺恰好在柳信的文章里看到了这段故事。
他对萧鸣凤这个人也有印象,因为他也是《金瓶梅》作者兰陵笑笑生的备选之一,兰陵笑笑生的身份从古至今一直是个大谜团,《金瓶梅》成书之后,大明的才子们被怀疑了个遍,但到现代都没有一个定论。
“柳贺你真是书痴,来一趟县城非得往那书里钻。”纪文选不由抱怨道。
柳贺却绕着寿丘山行了几步,他前世也是苏省人,大学之前还在镇江住过几个月,可他对镇江的了解却仅限于三山,却不知寿丘山,纪文选却比他熟悉得多,毕竟镇江府这块地方眼下虽不如同在江南的苏松嘉湖,却也是出过皇帝的,宋武帝刘裕就是在这里起家、进而建立南朝刘宋。
纪文选读书不勤,说起八卦来却头头是道,柳贺从县学外走到书肆的这几步路,他已将刘裕和几位老婆的趣闻和柳贺说了一遍,柳贺不由瞅他:“背《幼学琼林》时怎不见你那么有记性?”
纪文选:“……”
他挨夫子打的手又在隐隐作痛了。
揭人不揭短,这样的道理柳贺竟不懂。
两人入了书肆内,书肆名为清风书肆,因为此地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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