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和纪娘子二人是真想过楚家姑娘嫁过来之后的日子的,可惜天不遂人愿,还未等柳贺成家,柳信便撒手去了。
“娘,自然是真的。”
母子二人一问一答,直接把一旁的柳义晾着了,他便又抬高了声音:“大嫂,礼哥的病可拖不得。”
纪娘子这边正要出声,院外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下一刻,只听一道尖锐的嗓音响起:“拿银子的人死到哪里去了?”
来人一双细细的三角眼,偏偏颧骨极高,这两样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显得极不和谐,柳义见了来人却仿佛老鼠见了猫,直接往纪娘子身后躲。
“当家的,银子可借到了?”来人正是柳贺的二婶。
“嫂子正要拿呢。”柳义嘿嘿一笑,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纪娘子。
“他二叔,你哥哥走后,家里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家中确实没有多余的银两了。”
“嫂子哄谁呢?下河村谁不知道柳秀才的大名?大哥考中秀才后,你们夫妇二人又是买鸡又是买米,成日吃得满嘴流油,到了侄儿生病的时候却一两银子也不肯掏,我晓得,你越抠就越有钱,越有钱就越抠,你别的地方舍不得撒钱也就罢了,礼哥可是大哥的亲侄儿啊,大哥尸骨未寒,嫂子你就见死不救……”二婶话还未说完,整个人就伏在地上又哭又嚎,可惜嚎了半天只打雷不下雨,一颗眼泪珠儿也看不见。
论撒泼打闹,他娘从来不是二婶的对手。
二婶却不只是闹,她一边闹一边还冲柳义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往里屋里翻翻找找。
楚家上门的事下河村都传遍了,楚贤中了举人,绫罗绸缎一身光鲜地上门,就连县城里的知县老爷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他既要退了和柳家的亲事,怎么会一两银子都不留?
想到这里,她瞥了一眼柳贺,心里只觉万分痛快。
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柳信上进又孝顺,纪娘子嫁过来之后衣裳都未洗过几回,柳义却是个混不吝,成日里不着家不说,家业还要她帮着算计。
不过柳信这一走,大嫂这好日子总算到了头。
柳义接了信号刚要往里走,还未跨过门槛,就见平日里一贯软弱的侄儿挡在了他身前:“二叔,您要往哪儿去啊。”
柳贺身量还未长成,加上刚刚病过一场,自然挡不住人高马大的柳义,柳义刚把柳贺撞开,就听身后传来柳贺轻飘飘的声音:“二叔,依《大明律》,窃盗已行而不得财者,笞五十,免刺。”
“小孩子瞎说什么呢?我当叔叔的,来侄儿家看看也犯法?”
“像您这样的,《大明律》里叫亲属相盗,您现在一文钱没拿,侄儿还能当看不见,若真拿了,衙门里官差上门,您这胳膊可要遭罪了。”
“柳义你怕什么?”看二叔被柳贺两句话唬住了,二婶大叫一声,却见柳贺此刻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好似把她看透了似的。
“二叔,二婶,您二人与其在这边闹,不如回去看看礼哥,下晌我见他在通济河边上晃,他年岁小,这几日村里又下了几场雨,别惹出前村那样的祸事才好。”
二叔二婶闻言脸都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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