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许久,久到很多人察觉到不对劲,忍不住朝二人看去。
容昭仪不易察觉地轻眯了眯眼眸,她一点点攥紧了手帕。
许久,谈垣初终于开口:
“杨婕妤谋害妃嫔,即日起降为宝林。”
话音甫落,杨婕妤脑海一片空白,她不敢置信地抬头:“皇上!”
众人不禁觉得哗然,杨婕妤自入府邸,就一直得皇上宠爱,平日中再张扬跋扈,皇上也只当是小打小闹,让一众妃嫔心底不知有多吃味。
谁知道,杨婕妤今日居然会栽在这里?
要说杨婕妤不是故意的,谁信?
难道卢才人还能拿性命故意陷害她不成?
杨婕妤怎么也没想到皇上会罚她罚得这么重,邱宝林涉险谋害皇嗣,才降了一个位份,如今她却是和邱宝林同样的位份,甚至还不如卢才人刚进宫时。
杨婕妤在后宫一贯得意,怎么接受得了这种落差?
不对,她如今已经是杨宝林了。
杨宝林哭着爬上前,抱住谈垣初的腿,她眼泪不断地掉:“皇上明鉴,卢才人一事和嫔妾无关啊!”
容昭仪根本不想再看,不论杨宝林是有意还是无意,卢才人因她丢了性命都是真,听说卢家只有这么一个嫡女,等卢家知道这个消息后,怕也是不会善罢甘休。
谈垣初垂下视线,淡淡地问:
“你觉得朕罚得重了?”
半年前,杨宝林中毒,最后查出凶手是卢才人,但真相如何,谈垣初心知肚明,只是他当时想借此让卢才人能够安心待在宫中养胎,才默认了事情发展。
当时不追究,却不代表谈垣初会忘记此事。
杨宝林对上他漠然的眸子,倏然噤声,半晌都说不出一个字。
四周安静,谈垣初抽出被杨宝林攥住的衣摆,皇后怕他忘记卢才人,不着痕迹提醒:
“皇上,卢才人怎么办?”
谈垣初抬眼,视线落在卢才人死不瞑目的脸庞,他沉默了片刻:“她终究替朕孕过皇嗣,以嫔位规格下葬。”
谈垣初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女子,她呆坐在卢才人的尸体旁,低垂着眼睑,一动不动,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谈垣初皱了下眉,转身离开。
他一走,诸位妃嫔也逐渐散开,不愿再看卢才人的尸体,云姒和小融子等人将卢才人带回了和宜殿,等待皇后派人来将卢才人下葬。
和宜殿内一片死寂。
秋玲骇得不敢抬头,既不敢去看殿内的尸体,也不敢和云姒搭话。
她想起云姒昨日和她说的话,不安地吞咽了下口水,她想过云姒会做什么,但没有想到云姒会这么大胆。
卢才人可是主子!
哪怕不受宠,也是主子!
云姒不过一个小小的宫人,居然敢以下犯上地谋害主子性命!
简直骇人听闻。
秋玲吓得瑟瑟发抖,缩在和宜殿的一处角落,她斗胆抬头看了一眼殿内,云姒正跪坐在卢才人尸体前,仿若失魂落魄。
秋玲不懂,这处也没有别人,云姒这般假惺惺地做给谁看?
小融子一点也看不出哀伤,倒是一直围着云姒转,生怕云姒会难过得出什么事一样。
秋玲缩了缩脖子,着实没有看懂。
她又看向陆淞,他正皱着眉头替卢才人敛尸,用白布把卢才人盖得严严实实,这殿内似乎只有他一人在替卢才人伤心。
他好像是真心实意觉得是杨婕妤害了卢才人,秋玲听得一头雾水,陆淞不是和云姒一伙的,怎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难道是她想多了,卢才人一事和云姒其实没有关系?
很快有人来把卢才人的尸体带走,云姒和秋玲等人也被重新带回了中省殿,等待下一次分配。
养心殿,今日后宫出了卢才人一事,谈垣初再没心没肺也不会在今日进后宫。
他住在养心殿,殿内只点了一盏烛灯,灯线浅暗,许顺福进来时,他正在伏案批改奏折,等手中一摞的奏折批完,谈垣初才撂下笔,抬眼朝许顺福看去。
许顺福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把案桌上凉透的茶水换掉,然后才道:
“皇上,卢才人被妥善安葬了。”
谈垣初不轻不重地“嗯”了声。
他有点疲倦地按了按眉心,许顺福觑了他一眼,心底犹豫要不要把云姒姑娘的消息禀报上去。
片刻,谈垣初忽然出声:
“没别的话了?”
许顺福立即悻悻地笑了声,简短道:“还要一件事,云姒姑娘又回中省殿了。”
略顿片刻,许顺福心底琢磨着皇上的态度,斟酌着添了句:
“奴才听说,有几位主子娘娘想让云姒姑娘到她们宫中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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