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犹豫:“只求我夫人平安。”
华春秋了然,房门闭合。
宋昕守在屋外,房间内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些受伤的将士们也都在秀风观内,知晓了方才的情况。
宋大人待他们好,唐姻也挂怀他们,将士们心中都明白。他们担心唐姻,此刻,几乎所有人都屏息等待着产房内的结果。
宋昕坐在房门口的石凳上,不言不语,目不转睛只盯着房门。
方才一同回来的官差见出入唐姻产房的是华春秋,又看了看四下里这么多双眼睛,上前劝道:“宋大人,不然卑职这就骑快马去寻个稳婆来,华神医他毕竟是男子,您夫人的名声……”
宋昕冷眼看过去,还不等开口,官差身后的一名断臂将士怒道:“呸,生孩子还能憋着等你寻稳婆回来吗?现在夫人的性命最重要,闭上你的嘴!”
那官差还想再说什么,却发现那些将士们都目光森森地看着他,跟一头头饿狼似的,只得悻悻然不说话了。
房间内忙活起来,宋昕并不清楚屋子里具体在做什么,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不停端出来,让他意识到情况并不乐观。
男人向来平静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唐姻怀胎七月便生产,这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更何况蛊毒未解。
他忽地记起,过去在杭州六闲山庄中了幻骨草毒的那个梦境。
在那次的幻境之中,唐姻怀了宋彦的孩子,最后难产死于落雪的年夜。
那次的梦境曾很长一段时间缭绕在他的心头。
那滋味儿铭心刻骨,他不敢忘。
不可否认,他第一次尝到害怕的滋味,他怕唐姻真的会离他而去。也第一次有了幸免于难的庆幸,庆幸那些皆为幻境,并非真实。
可如今……
他不敢再想下去,宋昕垂下头,眉心紧皱起来。分明的骨节不自觉地将舒展的袖角抓出了褶皱,凹凸不平。
他的心更是乱成一团。
一旁,华春秋的一位弟子劝道:“大人,您无须担心,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况且,我师父诊治过早产的妇人,有经验的。”
宋昕点点头,表情不见缓和。
昔年,宋昕最觉无趣的宋府后宅的家常回忆,却无端的充斥入了他的脑海。
少时,他读书入了神,忘记给母亲请安。
老爷子竟令他跪在祠堂,意味深长地说过:“当年你母亲高龄生了你,几乎要了她的性命,今后不论是你,还是父亲,都要好生对待你母亲,敬她爱她。就算做了大官,也要时常惦念你母亲。若你将来娶妻生子,也要好好待你夫人。女子生产不易,那是赌命之事。”
记忆中,长嫂似乎一直有畏寒的老毛病。
他请安之时,曾听见长嫂与母亲闲聊:“生了彦儿之后,这多少年过去了,我三伏夜里也觉着冷呢,母亲可有什么好法子破解?”
二嫂为人平日里最不喜诉苦,生二哥遗腹子的时候却足足生了一天一夜。
渝哥儿满月之时,他曾去拜见,偶听二嫂同婢子道:“我肚子怎么这般疼,都一个月了,还是不敢下地。还有我这头发,眼见少了一半。”
他想起出嫁的长姐,第一次领着孩子回来省亲,扑在母亲的怀里落泪:“生这小东西的时候,我疼得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就如同死了一次一样,这辈子都不敢想。”
……
他过去也懂这些道理,却不曾这么明晰。
至如今,忆起那些,竟越发心慌意乱。
他怕她疼。
他怕她以后也会腹痛、畏寒。
他怕她哭。
父亲对的劝诫、嫂嫂们的那些话语,似乎变得深刻起来。
时间如流水,无声而过。
直至一声清脆的啼哭将他从沉默而紧绷的思绪中唤醒,秀风观内的将士们宛如打了场胜仗一般,发出了响亮嘈杂的道喜、叫好声。
“生了!听见了没!生了!”
宋昕豁然起身的同时,房门被人推开。
华春秋走了出来:“恭喜,宋大人,喜得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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