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还记得昔年在藏山精舍中,江兄昔日笛声精妙,绕梁三日,不知如今可有进益?”
“别提了,”江麓苦笑,“每日为生计奔波,险些食不果腹,哪里还会有这等雅兴。”
二人又续了一壶茶,半个时辰后才各自散去。
天已经擦黑,宋也川抱着几卷书走到了公主府门外,他亮出鱼牌,侍卫便将他放了进来。公主府内十分寂静,似乎温昭明并不在府上。
西溪馆外站着两个侍卫,走入院中时,宋也川再一次见到了傅禹生。
“傅侍读。”宋也川行了一礼。
傅禹生今日穿着官服,他的官阶不高,不过是在文华殿做八品侍读,但因为和宜阳公主私交甚好的缘故,平日里格外受到优待,人人都会叫他傅大人。
想来他也是听说了宴会上的事,专门来找他的。
“宋也川,你好手段。”傅禹生走到他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上次见你时,你还在浔州做夫子,如今摇身一变竟然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昭昭的府宅之中,是我小觑了你。若我今日在宴上,定当场揭露你身份,让所有人看看你的狼子野心。”
他欺身上前:“说!你是不是要利用昭昭,替你们宋家翻案?”
所有人见惯了温昭明柔弱而可怜的模样,便会对宋也川恨之入骨,认为他别有居心。
宋也川抬起眼睫:“敢问傅侍读,是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也川记得,文华殿侍读没有诘问之权。”
傅禹生一时语塞,而后切齿:“我是昭昭的好友,她的事我自当过问。”
“傅侍读可知,殿下今年已经十九岁了。”宋也川眼眸深邃寂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川也知道。傅侍读若真关心她,便应该思考背后的原因,而非诘问于我。”
昔年在朝时,傅禹生也听说过宋也川的才名,彼时人人皆知,大梁出了一位年仅十五岁的榜眼。文人相轻,他也曾觉得宋也川徒有虚名,但直到看过宋也川写的策论与文章,只觉如遭雷击。竟真有人,能够在如此年纪有此等才华与高瞻远瞩。
伴随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这位年轻的少年,日后将会以何等势不可挡的姿态纵横于宦海之间,他们的一生都会被他的光芒掩盖,而彻底黯然失色。
所以,宋也川落狱时,傅禹生的内心是有几分窃喜的。
可他却意料不到,宋也川竟然重新回到了京城,并且留在了宜阳公主身边。哪怕如今他人微言轻,不过是公主府上连名分都没有的门客,傅禹生已经开始感受到巨大的不安。透过宋也川那双冷淡的眼睛,他几乎觉得,他已经夺走了他拥有的、没拥有的一切。
思及至此,傅禹生轻哼一声:“若你父母九泉有知,知道你如今卑伏于公主裙下,宛如丧家之犬,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你为耻?又或者说,你家风本就如此,习惯于趋炎附势,媚上欺下?”
袖中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宋也川双目幽微,齿关紧咬。
父母蒙冤而死已有半年,依旧是他心中碰之便痛的地方。傅禹生见他沉默不言,说话便越发放肆:“昔日才情远播的宋大人,如今却开始以色侍人,当真是荒唐,你头上戴着奓帽,只怕是连你自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脸吧?都说藏山精舍中藏书巨万,不知是否都是男欢女爱,男女敦伦?”
他看着宋也川的眼中有怒意弥漫开来,从未见过他生气的傅禹生甚至都有些期待。他恨不得宋也川与他厮打起来,他便可以转头上奏大理寺,把宋也川以殴打命官之罪重责。
但他很快失望了,因为宋也川的脸上从方才的森冷又变回了一贯以来的淡漠从容,他说:“不知傅侍读所说的男女敦伦是哪种书,若傅侍读喜欢,改日也川去琉璃厂买几本送与侍读,傅侍读不必拐弯抹角地打探。至于也川以色侍人么……”他冷淡一笑,“殿下喜欢足矣,傅侍读无权置喙。”
他并不是一个冲动易怒的人,更甚至多年醉心书海中,宋也川的性子也如同古书典籍一般早已平淡无波。若非傅禹生步步紧逼,他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宋也川!”傅禹生没有见过宋也川尖刻的模样,又根本想不出如此反唇相讥,一时间怒火中烧,“你算什么东西,如此与我说话?”
“傅侍读。”一个女子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为何如此夜深时,还在我府邸上高谈阔论?”
傅禹生回过身子, 有些讨好地对温昭明道:“昭昭,你回来了,你不是……赴宴去了么。”
越过傅禹生, 温昭明的目光落在宋也川的身上,他?怀中抱着几本半新不旧的书,头?上戴着一顶奓檐帽,绿松石做成的珠链垂于他?颈间, 衬托出他?匀长的颈线,眼中还有尚未褪去的冷意?。
“其阳今日设宴, 我推脱不过。略坐坐便回来了。”温昭明漫不经心地对傅禹生说,“好了, 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傅禹生看了一眼温昭明,知道自己今日说的话只怕惹得她?不喜, 却又忍不住说:“昭昭,过去不管你喜欢谁也好, 又或是在意?谁也罢, 我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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