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场是在场的谁都没有的。
甫临近已经搭起台子的诗会,那些贵女们都朝她围去,殷切的模样。
一个京籍的进士识得人,啧道:“那是镇国公府的卫四姑娘。”
大家震然,却不多议论。
各自心里清楚,那与他们差距甚大,不是一路人。
许执默然地收回目光。
游街的第二天,他曾拿着那把柄上刻有藏香居字样的油桐伞,找到了那里,想要将伞归还她,但店铺大门关闭,问询临铺,才知道了上元日的那场大火。
原来初见时,她跑地那样慌急,是为此。
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是镇国公府的表姑娘,姓柳。
当时卫四姑娘呼喊三哥,那个对他隐有冷意的人,便当是镇国公的第三子。
但他生长西北,至春考才至京城,此前并未与卫家三子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得罪。
若硬要找出联系来,只能是……柳姑娘了。
青布帘子被暖风掀起一角,掠过半坡上葱茏树木里草亭的檐牙,曦珠看过一眼。
那是前世她避雨,初见许执的地方。
他应当来了此处,或是此时就在云湖水畔的哪里,与友人相谈甚欢。
去法兴寺要经过此地,她才会与卫虞同路。
春光落在膝上的白裙,她翻转过手,斑驳的光影浮在手心。
今日是一个朗天,该不会下雨。
他应不会再为她,吃那些苦了。
马车摇摇晃晃,顺延山道,往寺庙而去,等到时已是晌午过后。
这样的日子,来庙上香祭拜的人许多,佛殿外的铜鼎堆满将溢的香灰,烟雾如团云,飘散春风中。
由沙弥带领,绕过佛殿,来到供奉长明灯的后堂。
青坠守在外面,曦珠独自进去。
提裙跪到蒲团上,她接过沙弥递来的长香,低声道谢,沙弥退出门去。
堂内只有她一个人了。
清寂里,檀香弥漫,沉重的撞钟声,自远处悠悠传来。
她跪了很久,香都烧掉一半,残灰落在手上,微烫,都没有动一下。
忽有一阵沉稳脚步声自身后而来。
她轻颤下长睫。
一人在她身边的蒲团跪下,手里也拿着香,沉肩持肘,对着桌案上释迦佛前的两盏长明灯,静跪片刻后,恭敬地磕头。
三下,坚硬的青砖发出三声轻响。
又一段香灰断裂,扑落而下。
她微抿下唇,站起身,腿脚有些发麻,被跪着的他伸手扶了一把,站稳后,将剩下的香插入香炉,她转身走出后堂。
他跟着起身,将香与她的并在一起,追在她身后。
她一直走,没有说一句话,走下石阶,直到红墙下,一排蓄水的太平缸旁。
墙外的菩提枝叶越过黄瓦,婆娑摇曳,映照石缸里初出水面的嫩绿荷尖。
她被拉住了手腕。
卫陵的声音忐忑:“你是不是生气了?”
曦珠转身看向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解释道:“我来找你,想着既然来了,我这个晚辈,应该与姨母姨父上柱香,总不能无礼。”
不说他是肆意惯的人,难得见对人有礼。
更何况她与他攀上表亲关系,是为了暂时的庇护寄住,那他呢,与一家商户称亲戚,还是那样的三个响头,是为的什么,曦珠心里清楚。
默了会,她问:“来找我做什么?”
卫陵见她没有生气,双手牵住她的手晃了晃,眸光晶亮,笑起来。
“想带你去玩,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第063章 春日歌
两人见面的机会其实很少, 无论是在外面,还是在公府,身边总有眼睛盯着, 更何况单独相见,多讲几句话。
曦珠不合时宜地想到前世的自己,想要见他一面,或是经与别人的旁敲侧击, 或是园子小径上的偶遇,无法预料, 也许下一刻就看到他, 也许十天半个月连个背影都瞧不到。
从来都是她主动,重新来过, 反而成了他。
寺庙后山的一条林荫小路上, 连片的乌桕枝叶随风滟动,斑驳金光筛漏,在她月白的素纱裙上浮游,卫陵托住她的腰身,又压住她飘飞的裙摆,将她扶上了马鞍。
他的马太高了,她不大能自己上去。
“怕摔吗?”他问。
曦珠垂眼看他接着将自己的裙,凌乱的地方整理, 很仔细。
她抚摸了下马脖子,看着马扬起漂亮的头颅, 甩动长顺乌黑的鬃毛,在光下晃过一道流畅的弧, 打了一个不轻不重的响鼻。
反问:“它会摔我吗?”
他的马是西域正统的汗血马,价值千金, 高贵的血统,自然有桀骜的脾性,难以降服为骑。即便驯从,除去主人,并不允其他人上身。
曦珠从未单独骑它,上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