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女子,直笑道:“嫂嫂怎得这么早便来了?”
侍女找到耳坠,宝因顺手接过,上前去给人戴着,像是突然大悟过来般,轻颦浅笑:“哦,原来辰正已是早了,看来我该再迟些才是,倒不知前儿是谁三令五申的要我别迟了,辰时就得到。”
前日林却意便说初二这日她们姊妹姑嫂要好好再聚一次,生怕两个嫂嫂忘了,昨日还亲自提醒一番。
穿好衣,林妙意下榻去净面梳妆,也止不住打着哈欠搭话:“夜里六姐可闹腾了,我说要早些睡,今儿还要和嫂嫂们用食,硬要拉着我说话。”
林却意皱了皱鼻子,也起身开始穿衣。
没一会儿,袁慈航来了,她如今怀着七八月的身子,宝因原是坐在榻上,看到门帘子被挑起,说着话便起身让了座,去坐了玫瑰椅。
几人闲聊的空隙,侍女婆子便已来摆上了一桌吃的喝的,又在屋里拢了两盆炭,放着用来温酒的炉子。
只是屋内有两人不能饮酒,还端来了两盏热汤。
待酒温好,林妙意让人给斟了杯,随后起身,举杯向女子,未开口便已先哽咽起来:“这三年来多谢嫂嫂对我的照拂关爱,若是没嫂嫂,今日的我未必能在这儿敬酒,今日黄昏也未必会有人来迎嫂嫂于我有恩,可我却还伤了嫂嫂你的心”
勉勉强强说完,人便哭了起来,赶紧侧过身子去擦眼泪。
宝因由侍儿扶起,绕过半张食案,缓步走至她面前,拿自己的丝帕帮忙拭泪,轻笑道:“今儿是你的好日子,怎么倒叫你来敬我?”说着便伸手从婆子手中接过一杯酒,亲自递到嘴边去,“合该也是我敬你才是。”
林妙意破涕成笑,仰头喝下。
宝因放下酒杯,继续为她擦泪,温声说道:“我既是你嫂嫂,那些也都是我当做的,不叫你记我什么恩,为人新妇后,好好过自个的日子,长乐未央,福寿康宁。”
林妙意眼见又想哭时,马上抬手擦泪,点点头。
“嫂嫂敬了,我这个二嫂子也该来敬杯,便祝我们三姐福禄宜之,福禄艾之,宜其遐福。”袁慈航笑着活络气氛,说完才把酒给递过去。
林妙意也是开怀喝下。
到了林却意,她递过一杯,又自个端了一杯,还没说就先抚脸笑起来:“两个嫂嫂说得那么好,那我便只好说些不大正经的了,只愿三姐与三姐夫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笑问双鸳鸯字、怎生书。”
这是首新妇与丈夫恩爱缠绵的香艳之词。
登时,林妙意的双颊便红彤彤的,林却意却不饶她,饮下自己手里的酒后,便追过去笑闹,伸手挠痒,偏头探究:“三姐怎么不说话,也不喝我敬的这杯酒了?难不成是不喜我的贺词么?”
“你到哪儿去学的这些浑话?”林妙意皱眉,又羞又嗔,遂看向女子,“嫂嫂还不快管管她。”
宝因捻着乳酥包吃了口,眨眼笑道:“六姐送的福语,我倒是不好斥责了,若斥责,岂不是说我不乐见到三姐与夫君琴瑟和鸣了?”
林却意故作叹息:“这可是蜜里调油,三姐怎就还不乐意了。”
正巧这时,王氏也过来了这里嘱咐林妙意早些沐浴好,等礼部赞者来,见到姊妹姑嫂在这儿吃酒,先是起哄让要做新妇的三娘喝了酒,后又是她自个儿又被宝因和其他三人给哄着喝下了不少酒,谢她操劳这些日子。
几人吃酒闲话到了申初。
陆府亲迎的墨车已从建康坊驶来。
原还说笑的林却意明白旁边的人不久便要离开了,顿时哭到不成人形:“三姐走了,东府便只有我一个人了。”
林妙意虽嘴上安慰“哭什么,又不是回不来了”,可还是抱着哭了起来,又将这几年酿的青梅酒分给了嫂嫂妹妹,还剩下一瓮带去夫家。
看着她们哭成一团,袁慈航也跟着抹起眼泪,许也是想起了家中姊妹送自个儿出嫁的时候。
坐在一旁的宝因则是起身,去到外间吩咐那些侍女婆子烧好热水备着,等会儿端进来给屋里的娘子奶奶敷面,还要给她们娘子沐浴,又另外吩咐人来收拾屋里的酒菜。
哭到差不多的时候,各自的侍女都上前为其净面。
等沐浴出来,绞干头发,宝因也私下将妆奁折子交给了林妙意,嘱咐她要好好守住这份在夫家能傍身的东西。
没几刻,礼部赞者赶来为林妙意梳髻上妆,戴好金冠,穿杂裾垂髾服,便去了家庙便殿。
剩下的三人中,林却意不忍再待在这处没了三姐的地方,先离开了。
袁慈航也由侍女扶着回了勤慎院。
宝因则还留在这儿,吩咐侍女婆子把院子收拾好,里外都洒扫了遍才回西府去,走时,抬头望了眼那颗青梅树。
有些话,到底是没说出口,说了大概也是无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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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初昏,陆府随从手执灯烛在车驾前,缓缓前行。
陆六郎乘坐墨车,从车二乘,在林氏家庙前停下,继任大宗的林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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