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床铺到一半,突然叫人拉走,红鸢原还有些蒙,听到她的话,笑着点头:“只要好好静养,不去劳神费力,配些寿胎益母丸吃着,便能保住的,玉藻姐姐不必忧心。”
放下心来后,玉藻拍了拍胸脯,还没完全稳当,又听外边那鹦鹉在叫唤,她烦躁的啐了口:“你这畜生到底是要做什么?放在廊下叫,把你好生拿进屋里伺候着也要叫。”
这边刚骂完,便见守门的婆子急匆匆的跑去开门。
她疑惑了半晌,然后赶紧回屋,叫红鸢将刚铺好的床褥重新收起来。
红鸢虽不解,仍还是听话的开始收起东西,感到郁闷的问了句:“今夜我们不守大奶奶了?”
抱着被褥往外走的玉藻回头笑道:“绥大爷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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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子重新烧了热水提去湢室,又燃了盆炭端进正屋。
林业绥走得急,回院身上已湿了大半。
他解下圆袍,先去卸冠沐浴,待出来时,径直走去卧床那边,两指轻拨开帷幔,隔纱瞧了眼,见女子酣然入梦,收回手,回到炭盆旁坐下,缄默烤火。
黑眸中映着一片红。
直至丑□□内小厮敲过梆子,他才到罗汉榻去睡下。
睡了一个时辰不到,男子眉头便拢成山川,脑袋裂痛,他起身,坐去火旁,深吐息几次才有所好转,而后去到外间未被隔断的另一隔间。
天已破晓,起得早的侍女婆子都在忙活。
童官醒来后,记起昨夜的药,赶紧去拿来,听见里面动静,马上开口道:“绥大爷。”
“进来。”
入了屋,见男子衣衫单薄的立在书案前,童官放下药,急忙去拿来外衣给他披好,然后恭恭敬敬在旁边侍奉着笔墨。
吃了隋郡那边送来的药,头痛稍有缓解后,林业绥便毫不停歇的从案头抽出张文书专用的藤纸,提笔写出几行楷书。
他搁下笔,交给小厮:“送去尚书省,再为我告几日病假。”
西南匪患已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倘再进一步,他便是咳死,皇帝也会亲眼看着自己死。
童官殷勤的欸上一声,小心把藤纸放进文书折子里,加紧走了。
没一会儿,里间传来带着哭腔的喊声。
林业绥回屋,还未走近,便听女子又喊:“玉藻?”得不到回应的她许是想着左右不过这两人,继续言道,“还是红鸢,你去拿条湿帕来,我要净面。”
他又外面吩咐人打了盆热水来屋内,稍稍拧开帕子后,掀开床帏,踩上脚踏,在卧床边坐下,只见女子微带病色的脸上全淌着泪,连鬓发都被打湿,睫毛遇泪凝成几股分开,眼始终合着。
宝因知道有人在旁边,却不知是谁:“玉藻还是红鸢?”
林业绥未应,拿着帕子,将泪水经过的地方耐心的轻轻拭去,两颊,下颚,眼角,耳鬓全都已仔细擦净。
只剩下眼睛。
他望着女子,轻声开口:“睁眼。”
宝因早已醒来,未陷入梦魇,只是梦中不知不觉流了太多泪,实在太过糊脸,连睁开眼,满眼眶都是泪花,看不清东西,难受的紧,她以为玉藻两个还睡在外间床上。
听到男子的声音,女子又惊又喜,可只能模模糊糊的瞧见他所披的黑底金绣大袖袍,还有散下来的头发,不自觉地便带了委屈:“我瞧不清。”
“等下便好。”
林业绥俯身,手上动作更加轻柔。
等看清男子眉眼,宝因问道:“爷怎么回来了。”
林业绥将帕子扔回盆中,激起水波,他温润如玉的笑着:“幼福这是不愿见到我?”
宝因边摇头,边瞥了眼床帏外经窗牗透进来的天色,最早不过卯时,可前面她还听见了府内的梆子声,那便是街鼓还未敲,坊门未开。
她问:“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男子也未瞒她:“昨夜里。”
那便是知道白日发生的事才回来的,自己睡下那会儿已是戌时,坊门已落下,可宝因不想再提林妙意的事,只能开口提另一件,她粲然一笑:“我和爷又有孩子了。”
林业绥目光落在女子腹部,那儿平坦一片,却差点没了一个生命,可在那之前他笑却不及心:“怎么不让童官跟我说府内的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去扰爷。”宝因简单解释了两句,话锋忽转,“宫里的事都好了?”
林业绥无奈颔首,知道她在转移话题,也没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屈指揩去女子鬓边残留着的眼泪,又问:“为何哭。”
“做了邪梦。”宝因垂眸,再忆昨夜那个梦,她只觉是自己这些日子灵台不清的缘故,想来也许久不曾手抄经,“我想起来抄些经文送去天台观供奉道德天尊。”
昨夜她想起来,在榻上坐坐,玉藻她们两个也是不准。
不用如何想,便能知道大概是什么梦,林业绥为叫女子安心,并未拒绝:“外边冷,等婆子烧好炭,你再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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