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叙述起来颠三倒四,陆希勉强听清楚了这件事:商人皮克把那位海蒂叫去了他的店铺,然后海蒂冲出来喊救命,伙计们跑进去的时候发现皮克呼吸微弱,于是迅速送他来教堂求救,当然也没忘记抓住“谋害老爷”的海蒂。
然而皮克连圣水都喝不下去,牧师说他被诅咒了,于是海蒂理所当然成为了种下诅咒的凶手。
众所周知,只有女巫才会下咒和用魔药,既然皮克老爷被诅咒,那海蒂必定就是女巫了。
皮克的妻子在教堂门前大哭大叫,而这时候又有人声称也被海蒂传染了邪疫,所以大家一致要求——立刻烧死这个女巫!
“过去看看!”陆希毫不犹豫地说。
“小姐——”琳犹豫着伸出手来想阻止她,“那是个,那是个下贱的女人……”听这个男人说的话就知道了,海蒂是个妓-女。而且能被叫去店铺里的,多半就是那种在街上乱逛的流莺,属于最下等的那种。
她明白伯爵小姐想做什么,以前她也是这样救下卡玛的。但卡玛是个规规矩矩的女人,是她丈夫的哥哥想谋她的家产才诬陷她的。而这个海蒂可不一样,并且她可能真的把什么病传给了这些人——伯爵小姐如果牵扯到这种人,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
“职业是一回事,女巫是另一回事。”陆希摇摇头,“不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就这样烧死人。”
“让开!”其他人还在犹豫的时候,海因里希已经走到前面去,蛮横地把最外面的人扒拉开,“让我们进去!”
圣女之力(四)、并不是只有油脂才能形成血栓
围观的人群情正激愤着呢, 被人拖开当然不忿,然而海因里希的手像铁钳一般,有人才一挣扎, 就被他直接撞了出去, 感觉自己仿佛被公牛冲撞一般,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有旁边的人想斥责, 回头却看见了后面的陆希。再怎么换了朴素的衣服, 在外城的平民眼中看来也是华丽逼人,还有胸口上那枚胸针,镶着美丽的宝石,在黄昏的光线下都闪烁明亮,一定值很多钱!
这是他们惹不起的贵人!众人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意识地向两边退开, 把路让了出来。
教堂门口横着一块木板, 上头躺着个人, 牧师正伸出手用乳白色圣光刷过他的身体。只是这显然并没有什么用,那人肥胖的身体全无反应, 仍旧如同一滩死肉般躺着。
牧师收回手, 怜悯地摇头:“诅咒已经发作, 你们来得太晚了。”
旁边的女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哭号,猛地伸手指向另一边:“牧师大人,就是她, 就是她向老爷下了诅咒!烧死这个女巫,烧死她!”
“不, 我不是, 我没有!”另一边的年轻女人惊慌失措地喊起来, “我不是女巫!也没有下什么诅咒!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然而并没有人听她的, 牧师点点头,就有两个自告奋勇的平民冲上去把她拖了起来——旁边树起的十字架下面,已经有人自动自发地堆起了木柴。
“愿主怜悯你——”牧师对着年轻女人划了个十字,表情却十分厌恶,“你们这些因为淫-欲而堕落的灵魂,只有神圣的火焰能够净化你们身上的罪孽,愿你能得到主的宽恕,仍旧允许你升上光明之山……”
他念念叨叨,年轻女人已经被拖到了柴堆旁边,身上本来就没穿整齐的衣裙也被扯开,露出了半边肩膀,上头能看见几个红色疹子,顿时旁边就有人咒骂起来:“果然是她散播了邪疫!看她身上的印记!这个该死的女巫!烧死她!”
然而这一片喊打喊杀声里,却有人跳出来唱反调了:“住手!”
连牧师都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就见一位贵族小姐正蹲在门板旁边,仔细观察着上面的人。
那个人可是快死了啊!不只是牧师,旁边围观的人也都小声议论起来。门板上的皮克老爷他们也都认识,平常里红光满面大腹便便的十分有派头,可是现在躺在那里却是面色青紫表情狰狞,看起来已经跟死人无异了。
而且这是被女巫诅咒死的人,挨近了说不定也会沾上诅咒,连男人们都不太敢近前,怎么这位小姐就敢离得这么近——瞧瞧,瞧她竟然还伸手去试皮克的呼吸,还把手按在他脖子上,这是干什么哟!
“这位尊敬的小姐——”牧师的眼力比平民更好,他不但能看出陆希的衣料值钱,还能辨认出她的胸针像是贵族的徽章,因此说话十分客气。不过话又说回来了,黑发黑眼的双黑血脉,哪家贵族有这样的后裔,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疑惑归疑惑,话还是要说的:“这是一个危险的女巫,她平日在街道上散播淫-欲的邪疫,今天又用诅咒害死了——”
“这不是诅咒。”陆希打断他的话,“皮克先生是病死的。”
“什么?”皮克的妻子不可置信地喊叫起来,“这不可能!他的身体非常好,大家都知道的,他没有病!”
她并没有牧师的眼力,泪眼朦胧中只看见陆希的黑头发和黑眼睛,顿时愤怒:“你这个堕落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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