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碧涵虽然这回儿算是跌了个大跟头,可到底脑子转得不慢,自然是听得懂景娴话中的讽刺之意,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看上去对人对事桩桩公道周全的娴贵妃怎么会突然一改往日的姿态突然针对起了自己,只觉得自己在对方略显锐利的目光之下有些无所遁形,原本就不怎么安乐的心越发的虚了起来
难不成贵妃娘娘就没有一点的难过?
本宫不过就是这么随口说了一句,竟是惹你说了这么大一堆,知道的是你对贤嫔姐妹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宫说了什么你不听的话呢。
与魏碧涵打了二十多年的交道,景娴怎么会不知道对方越是心虚就越将话说得不留一丝余地,冷眼瞧着对方这幅外强中干的模样儿,自是只觉得可笑极了,然而刚想再说上些什么探一探对方的底,却是只听到一阵花盆底鞋的声音从远到近而来
奴才原想着今个儿是高姐姐的头日,上上下下少不得要忙活打点的,自个儿来得应该也算早,却不料贵妃娘娘和魏贵人竟是来得更早
嘉嫔身着一件月白色的素裳,头上除却几只玉簪之外不见半点金银,面上亦不施半点粉黛,一改往日低调的模样儿,沉稳的迈着大步而来,从容端庄的福身行礼
奴才请贵妃娘娘安,娘娘万福。
起吧。
嘉嫔的动作不错半点规矩,神色之间也无半点慌乱,可此般种种看在早就心中有着一本明帐的景娴眼里,却是只让她深觉此人很是不简单,眼中几不可见的划过了一道精光,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本宫原想着趁各宫各院还没动身之前过来瞧瞧这儿是否打点妥当了,毕竟事出突然,谁也料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不周全的地儿,却没想到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来得这样的早,想来贤嫔也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尽是独来独往,不然又哪里能得你们这般有心相待呢?
娘娘言重了,虽说在乾西二所的时候奴才与高姐姐来往并不多,可自元年以来,奴才却是一直与高姐姐比邻而居,所来所往自是会比其他姐妹多上一些,对于高姐姐突然薨逝,少不得会深表遗憾。
哦?
景娴问得别有深意,嘉嫔答得从容大方,一问一答之间,直让景娴暗叹一句果然比魏碧涵藏得要深多了,怪不得即便最后斗不过天意早死于盛时,却也保住了膝下子孙全了个满门富贵,景娴心中有了数,便也不再多做功夫,省得到时候旁生枝节的直接揭过了这一头
既然如此,你们便在这儿好好尽尽心吧,毕竟且不说私下如何,就说贤嫔少不得会被追封为妃,以上下尊卑而论便就当得你们这般相待。
是,臣妾/奴才恭送娘娘。
转到储秀宫的偏殿,翻看完手中内务府刚刚呈上的奠仪议程,景娴揉了揉眉角,随即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各宫各院的人儿都齐活了吧?
是,各宫各院的娘娘都已经到大殿了,阿哥格格们也都到了,按您的吩咐,未免那几个年纪太小的经不住,底下人亦是都打点好了。
嗯,看时辰前朝也差不多该散了,让底下人再去瞧瞧上上下下妥当了没有,皇上上不上心咱们不知道,可总归不能让差错出在咱们这儿,被他拿了由头发了心里的不痛快去。
景娴从从容容的起身,一边任小宫女们给自己收拾衣裳,一边提点着底下人,等万事妥当之后,才不经意的抛出一句
对了,前头那两个可有什么动静?
正如娘娘所料,您刚走没多久那二人便唠嗑了起来,只是那金氏很是谨慎,将声量压得极低,底下的人不敢行举太过,压根就听不明究竟说了什么,只是瞧着那魏氏听完之后脸色极差,等到纯嫔端嫔陆续来了之后才勉强回过神来。
我给了她这么个机会,她倒还真是上赶着来接了,当真是胆子不小。
主子,奴才冷眼瞧着,总是觉得这个金氏比起魏氏还要不简单,不声不吭的就做下了这么多事,还没等人缓过神来就不知不觉的解决掉了高氏,不单是将自己个儿撇得干干净净,更是将魏氏给彻底拉进了局儿里,主子,咱们可得防着点,不然这今日的金氏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高氏!
第二个高氏?你也太低估金氏了,若是高氏有她半点脑子,又怎么会不明不白的枉送了性命?更别说这还不是因为她得罪了谁,仅仅是个踏脚石。
那
金氏是不简单,比起魏碧涵可谓是心思手段都高了不止一星半点儿,可是却偏偏输在了出身上头,魏碧涵再不济到底是个汉人,往上数到底还有着圣祖爷的例子尚且算有一丝机会,可金氏那点子高丽血统,除非满宫的女人死光了,满宫的阿哥都死光了,不然怎么着都不可能轮得到她头上,宗室不是死的,姑爸爸也不是白住在宁寿宫,甭管她再得宠再有心计,了不得了就是个皇贵妃,了不得了就是有个手握实权的王爷儿子,而再者,咱们的主子爷可不是个什么心胸开阔的大气性子,他若有那个本事将来龙去脉查得一清二楚那是她倒霉,可若是由旁人指点捅了出来咱们就得跟着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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