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
谈栩然除了买了一批柚木之外,余下再没怎么碰粗长的木料了。
这一船卸货之后,她又逛了逛集市,买了好些小料。
小料倒都是又贵又好的木料,很多都是案几做剩下的富余材料,碍于只那么一截或是一小块,卖不出什么高价,随缘卖吧。
“这些都是给阿绛玩的?”陈冬瞧着谈栩然捏着一块手掌大的红檀,似乎已经想好要做什么了。
“这是阿凌要的,说想给阿绛做一个笔山,再给小妹做一个摇铃。”
谈栩然说起三个孩子的时候,神色出奇的柔和,叫陈冬不由得想起董氏,心头微酸。
谈栩然要同陈舍微忙好公事同行,而蔡卓尔好不容易回一趟娘家,她也想多住几日再走。
远远的瞧见了陈冬,蔡卓尔的眼睛霍然瞪大,赶紧去看谈栩然,见她与之交谈,仿佛熟络,但又口称白姑娘,似乎只是新结交的买卖人。
等谈栩然上了马车,蔡卓尔胸中的惊涛骇浪也早已平息,叹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真是想不到啊,也好,也好。”
木料有专人专送,不过月港瓷窑恰有一批货要运回泉州,谈栩然就让力夫把木料送到瓷窑附近的官道上,等瓷窑配好了货再一起上路。
“阿鳝。”听到这一粗声粗气的叫唤,鬼鬼祟祟往箱里塞糕饼的男子吓得一抖,慢腾腾的转身望向管着他们这一帮力夫的头头。
对方一向不喜欢这偷奸耍滑的瘦鸡仔子,奈何早年间受了他父亲一点恩惠,如此当口,少不得要给他一碗饭吃。
“我可跟你先说好,你跑这一趟没银子,但在我这的账就算清了。”
阿鳝连连点头,只要对方别走过来又查一遍箱子,叫他干什么都行。
见对方走了,阿鳝这才松一口气,像个疯子一般对着箱盖和箱体间用木条隔出的缝隙说话。
“别怕,这回顺得简直像有神仙相助,保准万无一失,阿兄一定把你救出去。”
箱子里传出一道细微的女声,“阿兄,这车是去泉州的,岂不是去他老巢了?他这样害你,害爹,我不甘心啊!”
“走一步看一步!什么甘不甘心的?不是还有我吗?逮到机会,我弄不死他!”
阿鳝正胡乱吹牛,想先将妹妹安抚下来,忽然见瓷窑的掌柜又踱步过来,吓得他直接哑巴了,只愣愣的看着他一把抽掉了木条。
“底下箱子有好些虫眼,不必塞这个。”掌柜的说完这一句就走了,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掌柜从他跟前一晃而过,阿鳝只瞧见一辆大马车从根根横置在骡车上的圆木前头缓慢驶离。
车窗里两位女子视线巡视四周,漫不经心的在他身上沾了一沾。
她们一个冷淡妍魅,一个骄矜秀气,各有风姿。
若在平时,阿鳝早就看得目不转睛,此刻却忙不迭低下头去,只觉这两人的目光洞若观火,似乎什么都明白。
陈冬同谈栩然回客栈,蔡卓尔坐蔡家的马车回娘家。
她出阁前的院子已经归了几个小侄女,此番回来就住在母亲郑氏院里。
蔡卓尔觉得这样也好,母亲院里把持的严实,院门一关,她照旧可以做一个蜷在母亲怀里睡觉的女儿。
一个女子成亲生子之后,还能有几回可以躺在母亲身边,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味,沉沉睡去,又慢慢醒来?
跟了郑氏大半辈子的秦妈妈哄了她几回,蔡卓尔才起身,边叫人伺候穿衣,边瞧着郑氏对着镜子,看自己发髻上的黑漆发叉。
“简简单单,雅致大方。”郑氏满意的说,“还是女儿知道为娘的喜好。”
蔡卓尔笑道:“娘喜欢就好,这一套发叉可不出大货,只做了很少的量。”
“如此看来,那个谈氏颇有眼光,难怪买卖日益红火。”郑氏指了指发髻上不怎么服帖的一处,梳头婆子赶紧用篦子沾了发油,一点点替她梳平整。“听你说自己同几个妯娌处得好,儿子又懂事贴心,我昨晚上才叫睡了个踏实,不然总是记挂着。”
蔡卓尔穿好衣裳,从梳头婆子那拿了篦子,一面替郑氏梳理头发,一面道:“族里日后若是六弟当家就好了,换了旁人,总有不顺心遂意的地方。”
“他毕竟小些,前头有那么些人,怎么轮得到他?”郑氏轻轻摇了下头,又道:“况且听你所言,他似乎不是喜欢揽事上身的人。”
“嗯。”蔡卓尔想了想道:“陈家大哥世故庸碌,但经他手,凡事还有可回旋的余地。二哥同他爹是一样的,满口纲常人伦,叫人透不过气,三哥是个脏货,大家面上不说,但也不会叫他站到台前来的。”
蔡卓尔差点要把陈舍刞给略过去了,想起他这两年似乎在人前露面多了,而且同陈舍微的关系也融洽。
“只怕二哥不会叫他有这个当家的机会。”蔡卓尔道。
“那你那个小七叔呢?”郑氏忽道。
陈砚墨在海澄做官,郑氏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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