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跳可真要命,把浑身发痛的肌肉都牵动了,登时疼得罗敷倒吸一口冷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顾不得这浑身上下散架了一样的酸痛,忙跳下榻,一瘸一拐地朝荆无命走过去,伸手就去拍他的脸,道:醒醒!
荆无命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干哑的呜咽声,缓缓,缓缓地半睁开眼他的眼睛居然都已经睁不开了,灰色瞳孔扩散,像是没有焦距一样。
罗敷伸手一摸他额头:这小子居然在发烧。
罗敷:
自从她穿越到武侠世界之中,就再受过头疼脑热之苦,她穿越来半年了,身边也根本没见过一个发烧的人!
武人身体强健,哪里会那么容易生病呢?
但荆无命他昨天被大欢喜女菩萨揍了一顿,揍完就扔到加料洗澡水里,被折磨了半夜,又被罗敷扔进冰冷刺骨的井水里泡了后半夜雪上加霜
这么一说,好像,好像是挺惨的。
罗敷有点心虚。
她扭头咳咳两声,掩盖住了自己的心虚,又扭头回来,又拍拍他瘦削的侧脸,轻声道:有力气起身么?
对方点了点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然后又跌回去了,溅了罗敷一脸水。
罗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把他艰难地提溜出来了。
平时,她提溜起一个一百来斤的男人,不会比提溜起一串葡萄更费力,今日她却只
觉得双手双腿都同灌了铅一样的难受,伸出两只手来抓着荆无命把对方拖出来,就疼得眼泪汪汪,嘶声不断。
荆无命跟条死狗一样难拉动。
况且,又不能这样把他直接给丢在榻上去他身上那套杏黄色的衣衫吸饱了水,冷而沉重地贴在他身上,一层外衣,一层白色里衣,薄薄地贴着他,让他身上的每一次肌肉的颤抖收缩都很诚实地展现着。
罗敷骂道:这才几月,就穿这么薄,真是不怕死,活该你烧成傻子!
有些人做错了事情心虚的时候,反倒要跳起来先发制人,把别人给骂一顿罗敷毫无疑问地有这样的心理动机。
骂完之后,瞧着对方一声不吭,垂着头瞳孔发红的看她,又免不得心虚了起来,放缓语气,软声道:你乖乖站一站,坚持着不要倒下,好不好?
荆无命点了点头,水顺着湿哒哒的头发往下流。
罗敷试探性地放开他。
荆无命晃了晃,努力站稳了。
罗敷冲他竖了个大拇指,火速翻出块大汗巾,然后伸手就扯住了他的上衣衣襟,毫不客气地伸手一扯,从上至下把金钱帮的衣裳直接扯烂丢掉了,露出他充满悍力的精赤上身来。
罗敷把一把把大汗巾扔到他身上,像搓小狗一样把他从头发搓到身上,先把水擦干净为上。
至于下半身虽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似乎也并没有不拘成这个样子;虽然现代摩登女郎纵横红尘,但也没纵横到这种程度。
罗敷推了一把他,荆无命晃悠悠地坐在了罗汉床上,慢慢地抬起头看她。
罗敷道:把裤子脱了。
荆无命苍白的手慢慢放在了自己的腰带上,伸手一拉,拉开腰带。
罗敷:
你是不是也太听话了点?
虽然这种听话,是建立在他脑子快烧迷糊了的份儿上但不知道为什么,罗敷总觉得,即便他现在清明得很,如果她提出这种要求的话,对方也会毫不犹豫地把手摁在腰带上。
他似乎完全没有一个正常人类应当有的安全社交距离与道德界限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真的是被上官金虹当动物来养的。
罗敷深深地叹了口气,乖哄道:好少爷,等我转过身去你再脱,然后就进被窝里躺着,躺好出声叫我,好不好?
荆无命又缓慢地点了点头。
罗敷忍不住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
病患听话,事情就顺利很多。
荆无命乖乖地躺进了被窝里,罗敷一瘸一拐地走到门口,超大声地喊了两个店小二来。一个去城中最有名的店铺天益堂中抓几贴药回来快快地煎;另一个去城中的李记酒庄里,找李掌柜去,送一封信。
李记酒庄,就是之前被金钱帮砸过,罗敷拨钱重建的那个据点,陆小凤和一点红住在里头,昨天她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奔出来了,现下他们或许还在找她,还是快快叫过来吧。
至于天益堂,这乃是温侯银戟吕凤先家的产业。吕家的家传兵器为小银戟,在原本的世界线中,吕凤先在兵器谱上排名第五,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这不是现在的重点,重点是这位温侯家抓的药都是上好的,大夫也靠谱。
做完这一切后,罗敷又一瘸一拐地啪叽一下摔回床铺上去了,艰难地给自己盖上了被子还好如云客栈是个大客栈,一等上房之内东西齐全得很,有床榻也有罗汉床,他们倆都有地方躺。
于是,一点红和陆小凤紧赶慢赶地赶到如云客栈之后,瞧见的就是躺得比死人还端庄的罗敷以及在被子里缩成一个球的荆无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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