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出来,我替你甄别。”老杨耐心地说:“你看我,是不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美杜莎缓缓抬头看向他,声音里好像带了哭腔,“不一样,不一样,老杨你不一样,他们都想杀我,他们杀了我了……”
“他们没有杀了你。”老杨肯定地说:“你还好好活着啊,他们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地杀死你呢,你可是大名鼎鼎的美杜莎。”
他说的那么肯定,像是呢喃着不可更改的,他能重复无数次的话。
美杜莎看着安静了一点,想主动靠近老杨一点,老杨也配合着,拿出一块毛巾要递给她。
“啊!——”美杜莎只是闭了下眼,忽然又惊恐地尖叫了起来,一边尖叫一边向着树林方向跑。
老杨忙跟上她。
美杜莎逃似地跑到树林里,抱着一棵树猛地撞了上去,隻撞了一下头皮就破了。
“别撞了!你会死的!”
在她即将撞第二下时,被老杨拉住了肩膀。
这次美杜莎没有骂人,也没有挣扎,她感觉到了老杨坚实手掌的温度,现实世界里才有的温度,和她爸爸的很像,是她惊恐之中非常渴望抓住的安全感。
她回头看向老杨。
一把尖刀刺入了她的脖颈。
她震惊地睁大眼睛,察觉到危险,她的头髮应激般的扬起,身体技能自动开启。
一块着火的毛巾盖在了她头上,她的黑发在变成长蛇之前,被从头皮上的根开始烧掉了,她的头皮都焦了。
美杜莎痛苦得面部扭曲。
这不只是头髮被烧掉那么简单,头髮蛇化是她的身体技能,联动她的全身,包括她的神经。头髮被烧掉,就是把技能活生生在她身体拔除,她的神经好像都被拔掉了。
连一声尖叫都没发出,她就疼晕了过去。
就算没晕过去,她可能也无法尖叫。
她的脖子上还有一把刀。
再次醒来时,她脖子上那把刀没了,老杨正在给她缝脖子上的伤口。
他那么认真,又很熟练,如果这是一个医生,美杜莎一定非常安心,可睁眼看到老杨,她只有害怕和愤怒。
“别害怕。”老杨轻声安抚她:“这两年我走南闯北地救人,跟同队的医生一起做过很多急救,给很多人缝过伤口。不过,你不要说话,说话会扯到伤口,可能会非常危险。”
老杨缝完伤口,从兜里拿出一条剪好的红色丝带,这条红丝带是用蓝茶岛举办喜事时用的红绸缎剪的。
美杜莎看到那条眼熟的红丝带,更加震惊,更加害怕,张着嘴巴要说什么。
老杨好像没看出她有话要说,他用那条红丝带在她脖子上,异常熟练地系了一个蝴蝶结,非常精美漂亮,像是训练有素的礼品店店员系在礼盒上的。
“很好看。”老杨欣赏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笑来,笑出了几根鱼尾纹,不那么严肃,反而有些慈爱。“有一次我队友看到我系了一个蝴蝶结,说像是系了很多次,等我退休了可以去礼品店系蝴蝶结了。”
“我是系了很多次。”老杨兀自点头承认,“也算是真的都在退休时来系蝴蝶结了吧。”
惊恐又疼痛中的美杜莎,没听出老杨在说什么。
很快她发现一件事,让她更惊恐,并且开始绝望的事,她肩膀上的衣服很快被血渗透了。
老杨是给她缝了伤口,但又没有给她完全缝好。
他好像,好像特意留了一线,可以流血的一线。
美杜莎用尽力气晃动身体,乞求般地看着老杨,眼泪汹涌地从眼里流了出来。
阎泉这个不学无术的,不知道从哪个电影里看到,说让一个人慢慢流血而死,是最绝望的死法。
在现实世界,他们很好奇,但没机会实验,进了游戏,他们就有了实验台。
看到那些人用尽各种方法,没有尊严地,抛开一切地乞求他们,他们从他们身上就知道,电影果然没有骗人。
现在她在自己身上也知道了。
电影没骗人。
血慢慢从身体里流出,一点点带走温度的感觉,真的太可怕太绝望了。
她的眼泪流到了烧焦的头皮上,被唾液和血液浸透的双唇不断颤抖,无声地乞求老杨。
老杨好像没看到,他坐到美杜莎身边,说:“姑娘,在岛北忏悔室,你上去忏悔时,我听得特别认真,特别期待,可你和没忏悔没区别。”
“第二天,又有了一个忏悔的机会,我跟着你,看你在神像面前忏悔。”
“这次,我依然听得特别认真,你的每一个字我都没漏,你忏悔了好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忏悔你害过的人,可是我没听到你说一个人。”
老杨停顿了一会儿,好像觉得非常奇怪,“怎么会呢?”
“这几年我的世界里全是她,她是世界的主角啊,可是你好像忘了她,怎么会呢?”
蓝茶岛10
可能很疼,美杜莎更多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