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缘故。她知道了什么,或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白如依起身向柳知深深一揖。“在下有一事,想请大人帮忙。”柳知神色了然:“先生勿如此,若有我能尽绵力之处,敬请说来。莫非,需我询问与寇元青吃酒的四位书生?”白如依凝望柳知双目,再一拱手:“不愧是大人。”他和史都尉与那四位书生聊过,但很明显,这几人都没说实话。
他们和寇元青同是读书人,谁能高中都不一定,得罪同辈实没什么好处。寇元青猥琐归猥琐,应该没杀人,讲过的话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更可能跟案情没什么关系,说了没好处,不说没坏处,何必多嘴多事。白如依只是个写传奇的,程帅再厉害,也是武将。场面上对付过去就成。但,柳知不一样。柳府君少年得志,未来不可限量。他的爹,柳老大人,百官之首,当朝执政,之后几届京试可能都是柳老大人主持。所以,在柳知面前,利弊要重新权衡。次日,柳知传四名书生问话。几人略被询问,便非常痛快地道出实情,连寇元青以前的一些话都说了。他们道,寇元青一直对人说,自己一到明州,就被女子恋慕。他刚下船到码头,一名女子即对他一见钟情,痴痴将他凝望。可惜当时那美人儿身穿男装,而他并无某一类喜好。唉,看气度定是位千金。众人调笑,别是船上的船娘,有时候她们也穿男装,讨客人欢喜。寇元青吹嘘那位美人的姿色,说即便是船娘,也必是花魁头牌,又绘出图像。书生中有本地人,认得小筠,说这位确实是良家女子,生得不错,可惜脾气古怪,天天打扮得跟个男人似的,谁也不理。她也不是什么千金,她爹在船上做饭的,早死了。她的寡妇娘倒是有名的美人,这个岁数了仍风情万种,这姑娘没有她娘三分的美貌。寇元青便笑道,这么说更心动了,必要宿一宿这家美人店。“都以为他吹牛,谁料真被他得了手。”寇元青打听到簟小筠常去的地方,找机会在书舍外向簟小筠搭讪,之后便吹嘘已与簟小筠成了好事。簟小筠托他买书的钱都放在小荷包里。荷包自也被寇元青拿来当她赠送的定情信物炫耀,让其他书生摸一摸,嗅一嗅,问他们香不香。四名书生痛心疾首道,寇元青确实轻浮过分,他们亦觉不堪,绝不赞同。那日在酒楼,喝多了,大家互相调侃,可能不由得说话更没边了一些。没想到簟姑娘会突然出现。酒桌上的话,不好太较真。拿到书生们的口供,白如依和史都尉立刻到牢房小单间中,再次询问寇元青。寇元青大叫冤枉,控诉他们无凭无据血口喷人,将抵赖的招式一一演练了一通。待证据逐次砸出,寇元青又蓦地换了一副面孔,楚楚可怜垂下头。“学生孤身来此地,贫且无依,簟姑娘对我表露好意,我以为她晓得我知道她是女子。少年女子与学生这般的年轻男子来往,能有何事?学生心动,乃至对她吐露恋慕都是自然。簟姑娘是一船家女子,又非千金小姐名门闺秀,学生便有歪心,能图到她什么?”桂淳和另外两名亲兵只顾看着史都尉,防止他将寇元青抡上屋顶。不料白如依神色一寒,一把揪住寇元青领口。“图她什么?”桂淳。望诸位阅书君子,开豁朗放达之胸怀,明洞悉世事之双目,锐慕学求进之志向,养深研不辍之精神。像张屏这样多靠自学的苦寒学子,买书时都曾上过趣文集名字的当,攒了很久的钱以为捧回一套博学鸿儒的著作,许多困惑立可解开,揣着扑通扑通的心正坐拜读,越看越不对,渐知上当时又欲罢不能,内心感受难以描述。有学生比喻,好像被狐狸精调戏了一番。于是有只买了一本的学生,忍不住买了又一本,再一本……趣文集火遍天下后,挺多小书坊跟风出类似书册,《论语文趣例释集》、《史记秘本独全集并趣例比证》,《春秋美人趣话》……著者山野趣叟,野叟趣言,山中野人等等,愈来愈大胆,越扯越没边。出趣文集的书坊在趣文集新版怒斥这些跟风作毫无道德良知,万请诸位君子擦亮双眼,谨防误入次烂。并印刷成纸页,出钱让书肆书摊糊在墙上。其余书坊自也不甘被骂,亦印纸页回应。连张屏所在西北小城,每逢此类书册新上,书肆中都满墙贴纸。在书肆蹭看过多本的张屏觉得,他所看的同类作都比不上趣文集。趣文集虽扯了很多闲篇,但对经书的释注简明精确,典故丰富,抛开那些胡扯的,真正引例及行文技巧亦很高明。甚至有一批专爱趣文集的读书人,将之奉为神书,逐字逐句抠挖,无限衍展。白如依自己对这套书感情颇复杂。“我那时才二十来岁,颇不知天高地厚,刚写传奇,没赚多少钱,又什么都想尝试。书坊与我说了个想法,我遂一通编,编出这套书。没想到挺好卖,我自个儿都惊住了。后来我偶有后悔,这套其实是闲书,不堪做学问之用,骗了为学问的人买,不甚道德。很多读书人没什么钱,上当买了这套,或就一时没钱买真正有用之书。所以我后来不写幌子书,再写类似的,书名都是像《磊磊丈夫,浩浩胸襟》《识人志》一般直白的……想不到时隔多年……”时隔多年,在这里见到。白如依翻看簟小筠的藏书,发现她买书上过很多当。没人告诉她如何分辨真假优劣,她买的不少书都是小作坊私印,价格并不比大书坊和官学刊印的便宜,缺字少篇目,断句释注全错,有些甚至自相矛盾。簟小筠常陷困惑,在书页上写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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