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将!”宋兮听到门内的声音顿住,改为身体贴着门,丧着个脸:“郎将你怎么样了?”“我无事,不用开门。”“是。”邵梵低声道:“起来,点烛,柜子里有药。”“”赵令悦不从。“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邵梵目光放了空,对着空气道,“你刚跑,宫里就来人了,就在这院内的东屋住着。如果他们知道你试图逃跑,还重伤了我这个修远候世子,那你会被那些文臣即刻下狱,白绫三尺,毒酒一杯,连囚禁的日子都过不了了。”“”“还不起?!”赵令悦脚尖挪了挪,良久起了身,去歪倒的花瓶旁,摸到一根新的蜡烛点上。她转过身来,看清自己衣衫不整,与他全是不堪的模样,冷冷道:“敢碰我,这就是你自找的。”说罢,按他的指示去柜子里找药,一瘸一拐地在他身旁蹲下。她学什么都很快,按着他之前在林子里帮她包扎的手法,擦了药水和药粉,用纱布一圈圈包好伤口。烛光微弱,随着她的动作左右摇曳,邵梵目光所及之处,她的腕子,脖子上全是被他吸吮出来的瓣瓣红痕,嘴角也破了,“没错,是我自找的。”他答。赵令悦冷冷地瞥了一眼他,继续手上的动作。她动作里仍旧有气,但方才折腾的太累了,已经耗尽了体力,使不上太大力来还一还他。他却不打算就此闭嘴。今日一直都是她在说,她说的话太多了,也该轮到他来说给她听了,邵梵抬头看了一眼门外,“宋兮,退下。”门外的那道高影缓缓降落下去,消失不见。屋内屋外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暂时独处于这一壁之下疗伤。“赵令悦,看着我。我也有话要说。”她当听不见,只盯着手上已经包好的纱布,在一个结上,继续打了一个结,恩恩怨怨,没有尽头似的。邵梵摁住她的手,赵令悦将手抽出,还是不肯看他。邵梵用手一下抬起她下巴,早料到她要张嘴骂人,他一手噤声。“嘘,你方才已经把那些人吵醒了,是想让他们也听听?”“今夜带你藏起来的那人,姓甚名谁,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把他怎么样了。”“不怎么样。总之,没死。”“”“你不说?不说我也知道。他是你的青梅竹马高韬韬。此人大名高时,其父为宣徽使,先是太子伴读,御前侍卫,后来得了品阶拜团练使,他在家排行十一, 宫中人都称他为十一团练。”
他们的关系邵梵清楚,围猎时宫内一直在传。高韬韬一表人才,对赵令悦百依百顺,总是逗她开心,赵洲一直有意为他们指婚。因此提拔了高父,让高韬韬离开建昌,与赵令悦稍加避嫌。如果不是他打进城,等高韬韬常州团练就任满一年,赵洲便会将他召回来当京官,为他们下旨。高韬韬才是赵令悦公认的未婚夫。而他,是冒充的。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她,邵梵感到一种命运弄人的荒谬与酸楚。浴佛节的佛祖,从来没有对他开过眼。家族早早蒙难,他又因为一个救过他的封号,无端端惦记着一个这样不该惦记的女子多年,至今有了这不该有的感情。一时情起,跟她胡搅蛮缠,又做出了他觉得愧对王家的事。这确实从头至尾都是他自找的。他一开始,就不该留她在身边。邵梵起了恨,着力牵着她的下巴,用力地带过来。赵令悦就以这种别扭的姿势抬着下巴,手被动搭在他膝盖上,看着他,眼中闪着凉凉的寒意。“你很在乎他,我知道。我也知道,你刻意把我想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恶人,一个为了复仇,没有情,也没有善的木头棋子。这样你可以对我一直恨之入骨,并且对我嗤之以鼻。”邵梵摇摇头,“但可惜了,我不是。”“我会给每个还能靠自己价值活下去的人,一次选择的机会。你父亲我给了,左思峡我也给了,是生是死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还有你的高韬韬,他有利用价值,那他也可以自己争取。赵令悦,你必须承认,你很聪明,但你根本不了解我。”“”她内心厌烦,试图掰开他的手。“我让你别动。”他接着说,“钱观潮是钱檀山的弟弟,如若钱观潮就这样死在我手里,钱檀山早晚知道,知道后,他一定会跟王献离心。”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赵令悦只想回避,“你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偏要说,你必须给我听着。听好了——”邵梵摇了摇她的下巴,忽然俯下身,五官慕然放大,让被动的她胸口复又狂跳。眼前的人堪堪一笑,那笑中包含了太多。赵令悦懒得去参明白。她冷道,“你离得太近了。”“我不觉得近。”他今日专爱跟她反着来,“你觉得是我毁了你,但我可以告诉你,单我一个人,可没有这个本事。”赵令悦愤恨着:“为什么?”“因为”邵梵顿了顿,他没有说出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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