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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那枚兽珠飞出一缕浮光来,指引着她去了永安湖畔,折了好些柳枝回来,柳叶煮过的水果然有用。

倪素不给徐鹤雪反应的机会,掬了水触摸他的脸,徐鹤雪左眼的睫毛沾湿,血红褪去了些,他不自禁地眨动眼睫,水珠滴落,他却借着恢復清明的左眼,看见她白皙细腻的脖颈上,一道齿痕血红而深刻。

某些散碎而模糊的记忆回笼。

雨雪交织的夜,昏暗的居室,滚落的烛台……

原来唇齿的温热,是她的血。

徐鹤雪脑中轰然,倏尔,他身体更加僵直,却忽然少了许多抗拒,变得柔顺起来,但也许那本不是柔顺,而是他如此直观地发觉自己做错了事,显露出来一种少有的失措。

倪素发现他忽然变得像一隻乖顺的猫,无论是触碰他的脸颊,还是他的睫毛,他都任由她摆弄。

血红不再,徐鹤雪的双眼宛如剔透琉璃。

他又浓又长的睫毛还是湿润的,原本呆呆地半垂着,听见她起身端水的动静,他眼帘一下抬起来:“倪素。”

倪素回头,珍珠耳坠轻微晃动。

她看见靠坐在床上的年轻男人那张苍白如玉的面容上流露出一分惶然不安,他似乎并不知如何面对她,可又不得不面对她。

“对不起。”

他说。

倪素看着他,随即将水盆放回,又坐下来,问:“昨夜,你为什么会那样?”

犹如困兽之终,孤注一掷的挣扎。

倪素很痛,因为被他的齿关咬破脖颈,也因为被他冰冷的唇舌抵住破损的伤处,她颤栗,惊惧。

直到他毫无预兆地松懈齿关,靠在她的肩头,动也不动。

“是我忘了幽释之期。”

徐鹤雪宽大的衣袖底下,他昨夜显露的伤口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幽释之期?”

“幽都有一座宝塔,塔中魂火翻沸,困锁无数幽怨之灵,每年冤魂出塔长渡恨水,只有身无怨戾才能在幽都来去自如,等待转生。”

“他们出行之期,怨戾充盈,”

徐鹤雪顿了一下,“我,亦会受些影响。”

“若是之后,你再遇见我这样,”徐鹤雪望着她,“盼你离我远一些,不要靠近,不必管我。”

他为何会受幽释之期的影响?

是因为他生前也有难消的怨愤吗?

倪素看着他,却久久也问不出口,又听他这样一句话,她道:“若你一开始不曾帮我,我自然也不会管你,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我一直如此处事。”

永安湖谢春亭是暂时去不得了。

倪素点了满屋的灯烛用来给徐鹤雪安养魂魄,廊庑里漂了雨丝,她不得不将昨夜挪到檐廊里的药材再换一个地方放置。

雨丝缠绵,其中却不见昨夜的雪。

倪素靠在门框上,看着廊外烟雨,她发现,似乎他的魂体一旦减弱,变得像雾一样淡,就会落雪。

云京之中,许多人都在谈论昨夜交织的雨雪。

即便那雪隻落了一个多时辰,便被雨水衝淡,今日云京的酒肆茶楼乃至禁宫内院也仍不减讨论之热。

“孟相公,您那老寒腿还好吧?”

裴知远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走进政事堂,“昨儿夜里那雪我也瞧见了,势头虽不大,也没多会儿,但夜里可寒啊。”

“隻你们城南下了,我家中可瞧不见。”

孟云献也是上朝前才听说了那一阵儿怪雪,竟隻落在城南那片儿,不多时便没了。

“诶,张相公,”

裴知远眼尖儿,见身着紫官服的张敬拄拐进来,他便凑过去作揖,“您家也在城南,昨儿夜里见着那场雨雪没?”

“睡得早,没见。”

张敬随口一声,抬步往前。

“可我怎么听说你张崇之昨夜里,红炉焙酒,与学生贺童畅饮啊?”孟云献鼻腔里轻哼出一声来。

后头的翰林学士贺童正要抬脚进门,乍听这话,他一下抬头,正对上老师不悦的目光,他一时尴尬,也悔自己今儿上朝前与孟相公多说了几句。

张敬什么话也不说,坐到椅子上。

孟云献再受冷落,裴知远有点憋不住笑,哪知他手里才剥好的几粒花生米全被孟云献给截去一口嚼了。

得,不敢笑了。

裴知远捏着花生壳,找了自个儿的位子坐下。

东府官员们陆陆续续地都齐了,众人又在一块儿议新政的条项,只有在政事上张敬才会撇下私底下的过节与孟云献好好议论。

底下官员们也只有在这会儿是最松快的,这些日,吃了张相公的青枣,又得吃孟相公的核桃,听着两位老相公嘴上较劲,他们也着实捏了一把汗。

但好在,事关新政,这二位相公却是绝不含糊的。

今日事毕的早些,官员们朝两位相公作揖,不一会儿便走了个干净。

孟云献正吃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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