菱歌道:“之前见过几面。”
她说?着?,又朝着?杨惇行礼。
杨惇忙扶了她起身,道:“姑娘不必多礼。今日请姑娘前来,是想了却杨某的一点念想。”
“念想?”菱歌抬起头?来, 直视着?他的眼睛,道:“奴婢不知, 能帮得上公子什么忙。”
杨惇在与她目光相触的一瞬间, 只觉心头?一窒, 他避开了目光, 眼底却有些晦暗不明。
他攥紧了拢在袖中的手,将袖中不动声色的背在身后,掐着?自己的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道:“我想请姑娘陪我下?一局双陆棋。”
“双陆?”菱歌只觉好笑, 瞬间又明白?了过来, 道:“公子惯常是陪陛下?、殿下?下?棋的,奴婢这?样的身份,只怕不配。”
“有什么配不配的?” 朱千屹笑着?站起身来,一把拉住菱歌的手腕, 扶着?她在他原来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道:“你就坐在孤这?里。孤倒要瞧瞧, 这?杨惇公子的棋艺是不是当真天下?无双。”
菱歌神?色有些讪讪,道:“双陆棋不过是闺中的玩意, 当不得大雅之堂的。”
她缩了缩脖子,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朱千屹的手。
杨惇眼皮微抬,见到此状,不觉勾了勾唇。
朱千屹也不恼,只坐在她身后,优哉游哉地瞧着?面前的两人对弈。
杨惇将棋子递给菱歌,又将骰子放在棋盘上,道:“姑娘先请罢。”
菱歌也不扭捏,只拿起那骰子,道:“那奴婢便却之不恭了。”
她当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不过是想试探她,试探她的棋路是不是当初他教她走的,试探她到底是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可到底过了这?么多年,她已不是那个他随随便便就能试探出底细的小姑娘了。
两枚骰子旋转着?被?她丢在棋面上,直到骰子停下?来,菱歌都没?去?看那骰子,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惇的神?情。
“两个六。”杨惇道:“姑娘请。”
菱歌当然知道会是两个六,她浅浅一笑,气定神?闲地将棋子按她想要的方向走了起来。
杨惇笑着?道:“姑娘这?两步走得极好,天时地利都给姑娘占去?了。”
自然会占去?。
菱歌心道,先不说?旁的,这?勾栏之中学的技术是真好,倒比官宦人家常用的路子实用狠辣得多。这?又是与杨惇从前教她的东西万万不同的了。
她知道,这?一盘棋下?来,他便会猜出她这?一手棋艺的来历。这?是市井之中才?会有的路子,他的阿瑶,清高?骄傲,自然不会懂这?些。
等到有一天,哪怕他真的知道了她是谁,也会越发地看不起她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打紧。
菱歌转念一瞬间,手中的骰子又投出了她想要的点数。
几番下?来,杨惇的眼底越来越凝重,连朱千屹脸上都出现了讶异之色,神?情微变。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凄惶。
一局终了,菱歌赢得并不难。
她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殿下?、杨公子,永宁殿还有事,奴婢先告辞了。”
朱千屹怔怔望着?那棋盘,道:“沈姑娘请便。”
“沈姑娘!”
菱歌转身要走,杨惇突然唤住了她。
菱歌心头?一紧,转过身来,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杨惇站起身来,深深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道:“姑娘这?投骰子的技艺师从何处?”
“家父不懂这?些,是我跟着?邻居家的孩子学的。”她顿了顿,补充道:“他父亲好赌。”
杨惇望着?她,终于,迟疑着?点点头?,道:“姑娘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怎会?”菱歌莞尔,道:“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杨惇笑笑,眼里亮如星子,道:“没?事。”
菱歌没?再深究,只微微福身,便告辞离开了。
杨惇回过头?来,望着?那棋盘,抿唇不语。
朱千屹抬起头?来,道:“子由,陆庭之的表妹还真是厉害啊!那骰子,简直是神?了!”
杨惇却没?说?话,只道:“殿下?,臣还有事,先告辞了。”
朱千屹回过神?来,道:“是她吗?”
他见杨惇不语,便急急站起身来,追问道:“是阿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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