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城郊区,宋家别墅内。漆黑没有光亮的房间内,一个瘦弱不堪的单薄身影蜷缩在床上。他冷汗直流,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粘腻地贴在皮肤上。过分苍白的脸色和紧蹙的眉头都说明主人公正处于梦魇之中。宋知洲感觉自己身处于一个封闭的透明玻璃罐内,全身仿佛置于烈焰之中,隐隐作痛。脑海中一幕幕、一帧帧记忆迅速略过,从十叁,十四……一直到叁十岁因胃癌去世,戛然而止。宋知洲猛然睁开眼,眸若深邃寒潭,身上气质变得极具有压迫感,起身的动作都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和难言尊贵,丝毫不符合一个瘦弱阴郁少年的形象。是的,宋珩重生了。他望着自己瘦得仿佛一折就断的手臂,轻轻笑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呢喃声响起:“重生吗……”随后,浴室里响起了水声。温热的水流稍稍缓解了他身体的疲惫感,精致清冷的面部一片平静。宋知洲细数上辈子的经历,功成名就,大仇得报,成功执掌了宋家,想要的他都已经拥有,可以说没有什么遗憾可言,只除了……一双腿。宋知洲看着如今还能自由行走的腿,眸色变得幽深,这回看那继母还能使出什么手段来毁了自己的腿,重来一次或许也不是没有意思……翌日清晨,长久养成的生物钟让他在六点准时醒来。宋知洲收拾好来到一楼大厅,果不其然又看到和乐融融的一家叁口,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漠视他的父亲,蛇蝎心肠的继母,以及他有所亏欠的继姐,沉若言。或许前世的他看到还会伤心和失落不已,但如今真称得上心如止水。缓步踏入客厅,原本开心交谈的声音突兀般的消失,宋知洲也不在意,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还算得上丰盛的早餐。“小洲啊,是不是昨晚学到太晚了,今天早上才起晚了啊?”周翩月柔柔问道,望向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担忧。倒是会装,宋知洲在心里嗤笑一声。他的成绩向来是倒数,再怎么好也越不过继姐的年纪第一,起晚怎么可能是因为学习呢?果然,宋家的当家人宋衍眉头一皱,刚想开口呵斥一声,另一道甜软又夹杂着天生媚意的声音响起,“宋叔叔,妈妈,我吃好了。今早自习我们有一个测试,我先走了”。宋知洲捏着叉子的手微微一颤,唇也紧紧抿起。心下一片复杂,又来了,又来了。十叁岁的他不懂,但叁十的他不可能不懂。沉若言在开口帮他,就在宋衍准备责骂他的前一秒转移了他的怒气。但前世稚嫩懵懂的自己则以为她这是在争宠和装模做样,直到十七岁那年她奋不顾身救了即将溺水而亡的自己,自己才幡然醒悟,多么可笑。周翩月语气更加柔和,目光慈爱,“那言言快去吧,张叔在门外等着呢。”就连宋衍都缓和了自己先前冷硬的面色,反而对着自己的儿子冷声道:“知洲还不快跟上你姐姐,难道还要她等你不成?”宋知洲面色平静地起身,拿起书包就追上正往大门走去的身影,虽然沉默但气息不再像以往那般阴阴沉沉的。宋衍没注意到,反倒是周翩月看着少年瘦弱的背影若有所思。宋知洲小跑着追出去,往车内看去,少女已经端正做好,纤细的脊背永远挺直,身姿就像优雅高贵的白天鹅,不染纤尘。沉若言淡淡看了他了一眼,眼含笑意说道:“快坐下吧,不然快迟到了。”此时的宋知洲看着与梦里如出一辙的美艳绝伦的少女才真切地拥有了真实感,车子很快发动,窗外的风景飞快掠过,唯有少女精致的眉眼清晰地映在他的眼眸之中。他从未如此认真地打量过沉若言。她全身就如同用上等的羊脂白玉般精心雕刻出来的人儿一般,白皙如皎皎明月,但肌肤又不是莹白,而是如同浸在叁千寒潭之下的冷玉,带着一股凉意的冷白,反倒更抓人眼球。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又亮又大,浓密青睫一眨便落下一股媚意,遮住了那如凌凌水波晶亮清澈的双眸;秀挺精致的琼鼻之下是淡粉的唇,上唇略薄,下唇则蕴着饱满的唇珠,丰润的弧度尽是惹人采撷的诱惑,偏偏一弯柳眉却带了烟雨朦胧的忧愁,凭添几分怜意。才十六岁的她已经长到一米六五,前凸后翘,黑色短裙之下是遮掩不住的修长笔直的白皙长腿。只要她一出现在人群中,人们第一眼注意到就是她,天生的明媚,一身媚骨,是开在人世间的一朵淡雅而清艳独绝的白玫瑰。宋知洲前世叁十年再也没有见过如此惊艳的人,哪怕后来被圈内人公认的神颜鹿青也只有她的七分颜色。可是这样的人,却在救了他的第二天于宋氏大厦顶楼一跃而下,跳楼自尽。沉若言,沉若言,他在心里喃喃道,他前生唯一的亏欠。沉若言不是没有注意到宋知洲打量和注视的目光,可是等她转过头去看他时,少年已经收回了视线并如同往常一样默默低着头,长长细碎的刘海遮住了眼眸,看不清表情。若言轻轻叹了一声,仿佛怕吓到他一般,询问的声音轻柔得不像话,“你是不是没吃饱?我见你盘子里的早餐还剩一大半。”少年瘦弱的身躯实在不像是他这个年纪应有的体型,若言心里情不自禁地泛起一股怜惜。宋知洲闻言,惊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确只吃了几口,更别说饱了,然而从来没有人注意到,哪怕是他的亲生父亲。只有她,自己一时之间说不上什么感受,心有些疼有些涩,却又暖洋洋的。沉若言看着少年眼尾微微红润的痕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恐怕自己还戳到了人家的伤心事。他如今的遭遇也和自己,自己的母亲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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