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羊绒围巾遮住了小半张脸,头发被风吹乱,发梢在围巾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洛加吹了很久的冷风,才提起铁锹,将两个土坑填平。
看着玻璃瓶逐渐被土掩盖,他突然感觉到一阵窒息,这一层层的土好像压在他心头,叫他喘不上气来。
洛加解松了围巾,又将大衣脖颈处的扣子解开,冷风猛地灌了进来,窒息感消下去些许,他撑着铁锹吹了很久的风,脚边叶片堆积,黄绿交杂。
这里没有石碑,得去柯钦诺尔镇,但洛加现在并不想去,他想先去找尼克尔森,再与尼克尔森一起去选两块石碑。
尼克尔森了解他们的喜好,并且尼克尔森的眼光总是很好,洛加觉得他一定能选出两块漂亮的石碑,才能承托这两个无辜的灵魂。
一想到尼克尔森,窒息感再次漫上喉头。
他昨晚真是昏了头了,舅舅醒了又能怎样,一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还能跳起来打他不成,他就这么乖乖听了杰妮的话说回就回,杰妮说让他等消息,他都没问过一句等什么消息。
洛加可以说是从小长在红楼,他不信他都找不到的地方杰妮能找到。
但事实是杰妮知道了,她不仅知道,还在那隐蔽的病房里待了一晚上。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的?”尼克尔森曲着腿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个方巾往锁环里塞,这个锁环做工太粗糙了些,只带了一夜,他的脚腕就被磨破了一层皮。
杰妮看他身娇体贵的,咂了咂舌:“希尔给我的钥匙,他说他得照顾托特,怕你自己在这里饿死。”
这话尼克尔森才不信,他塞好了方巾,动了动脚腕靠回床头,他说:“整个研究所里最难死的就是我,”他看着一旁堆叠的被子,上面有窗外掉进来的光,“当然希尔可能不知道这一点,毕竟我绝食寻死的时候他还没来研究所。”
“你还绝食呢?”杰妮满脸惊讶,“你还寻过死呢?”
尼克尔森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他说:“当然,谁还没叛逆过呢。”
杰妮很有兴趣,自她认识尼克尔森以来,他一直觉得尼克尔森是研究所里最欢快的人,跟谁都是笑呵呵的,好像从没有过什么烦心事,这种绝食寻死的稀罕事她可真是从没听过。
“你饿了多久?”杰妮眼睛都放着光。
尼克尔森想了想,说:“半个月?还是二十天?我记不清了,反正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吃也不喝,但没有半点饿了或者渴了的感觉,这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我突然就意识到自己已经不能算个人了。”
这是痛苦的回忆,话题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杰妮没再接下去,她并不太会安慰人。
床边的小桌子上放着几个苹果,杰妮起身洗了两个,一个递给尼克尔森,一个她自己抱着啃。
病房里瞬间变得安静,窗外的风声都变得吵,杰妮将苹果啃的只剩一个核,病房里没有垃圾桶,杰妮将核放在桌子角,将汁水随手擦在护士服上。
“你可真是邋遢啊杰妮,”尼克尔森看着杰妮这一连串的动作,忍不住说道,“这样一点都不淑女。”
杰妮咧了咧嘴,露出一口白牙,她整了整护士服,仰身靠在椅子靠背,接着翘起了二郎腿。
高跟鞋再次挂在脚尖,她说:“这里不需要淑女,”她朝着尼克尔森挑了挑眉,转开了淑女不淑女的话题,“你有什么打算吗?总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吧,洛加那边还等着我传话,小家伙等了一个晚上了,估计等急了。”
天色暗了一下,像是又要下雨,但下一瞬又亮了起来,罩子外面应该是飘过了一大片云。
“想不出什么打算,”尼克尔森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其实想把托特的研究报告给偷出来,柯钦诺尔镇上有一家医院,把报告交过去,让他们去研究这些数据,虽然那家医院肯定是比不上研究所,但有了数据,早晚有一天能赶上来。”
尼克尔森看看窗外,又看了看桌子上的苹果:“不会再有比托特更狠毒的人了,托特打着‘未来’的名头,用研究所的人做这样惨无人道的实验,再将其美化包装,吸引更多的病患。那红楼里的这些人又算什么呢?为了那个‘未来’的牺牲品吗?”
尼克尔森从未与旁人说过这些,弗莱尔夫妇是他可以用命保护的朋友,在看到博士的下场时,他就决定对弗莱尔夫妇闭嘴,在得知洛加感染的病毒本就来自托特医生时,他很庆幸当初的决定。
杰妮算是半个知情人,但她知道的不多,博士出事之后她有过猜测,但也仅限于猜测,她不是没想过找尼克尔森求证,但那时候的尼克尔森已经与红楼疏远。
托特就是个披着白大褂的恶魔,杰妮能活到现在,一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这十几年尼克尔森与红楼的疏远。
今天听见尼克尔森如是说,她心里多年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
“数据在哪?”杰妮摆正了神色,眼中浮现出跳动的怒火,“趁着托特只剩半条命,我给你拿过来,然后再把这破烂锁链的钥匙找来,你就带着洛加走,去柯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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