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顿先生,”洛加突然抬头,“为什么他们都称呼你为尼克尔森?”
这是个什么问题?
尼克尔森正琢磨着洛加方才的话,猛地被人询问,他倏然懵了一瞬,小家伙的思维跳脱的他有些跟不上,只能机械的回答:“因为我叫尼克尔森·亨顿。”
洛加好像不太满意这个回答,他慢慢地点了下头,小声嘀咕了一句:“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叫你亨顿先生,”他又猛地仰起头,“阿贝尔也叫你尼克尔森,亨顿先生,我也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白色的发丝垂在眼前,小家伙的眼睛像是吸走了路灯光一般。
尼克尔森拿着绅士杖,轻轻打了一下洛加的屁股,他倏然笑了出来:“当然可以,”他又打了一下,“这种事情还需要问吗?我以为我们已经很熟了。”
洛加被打了屁股也不生气,正相反,他心情还不错,他的亨顿先生同意他换了称呼,这件事足以让他开心很久了。
只不过这个“很久”也没有持续太久,梧桐林再长也有走完的时候,10624的牌子逐渐出现在眼前,门口的警卫室依旧黑着灯。
“亨…尼克尔森?”洛加利落的换了称呼。
“嗯?”尼克尔森顺着他应了一声。
“你说…”洛加看着警卫室,刚刚才散去的阴云又聚了起来,“白天的那个人,真的是库珀先生吗?”
尼克尔森没有回应,他避着警卫室不去看,伸手牵起洛加的衣袖,带着他往家走去。
洛加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好像并不在乎尼克尔森回不回应他,他好像笃定了那个模糊的人影就是培休。
尼克尔森遮住了洛加的眼睛,带着他走过血腥的走廊。
还有几步就到了家门口,洛加突然在他颈边说道:“尼克尔森,我还有一个想法,你想听一听吗?”
作者有话说:
谢谢垂阅。
挂窗帘
尼克尔森并不想听,小家伙的想法多多少少都有些可怕,尼克尔森摇了摇头刚想说拒绝,但他余光一瞥,正瞥见了洛加那张映在灯下的脸。
壁灯记得煤油好像不多了,光不太亮,虚虚的投在墙壁上,墙壁将光变得柔和了不少,但落在洛加脸上就变得有些阴森了。
小家伙扯一双眼睛里映出了壁灯的光,两个光点随着眼波晃动,唇角轻轻牵起,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笑意完全不达眼底,像是刀刻上去的一样,再配上洛加这张没什么血色的脸,都不像个活人,倒像是橱柜里精致的布娃娃。
“噢老天,”拒绝的话被噎了回去,尼克尔森捂着胸口,想要护住里面颤动的大齿轮,“你想吓死我吗弗莱尔先生?”
洛加怔了一下,眉毛轻轻一抬,双眼霎时圆了起来,一丝无辜破开了面上的那股阴森。
“啊?”这话一语双关,洛加有点茫然。
尼克尔森没应话,屈指敲了敲洛加的头,他蹬掉皮靴,光着脚走去了客厅。
身后是洛加收拾鞋柜的声音,他将窗帘随手扔在地毯上,瘫进沙发里,扭头看见洛加拎着他的拖鞋走了过来。
“你怎么生气了?”洛加把窗帘放在地毯上,又将拖鞋轻轻放在尼克尔森脚边,慢慢跪了下去,“气的都不穿鞋了?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洛加把壁灯的光带了过来,水润润的眼睛盛着细碎的光,他盯着尼克尔森看了一会,接着垂下眼,把光收敛。
洛加拍了拍尼克尔森的膝盖,将拖鞋递了过去:“穿鞋,先生。”
他用了敬称。
窗边落进了朦胧的光,在洛加的发顶上留下了一个光圈,煤油灯微弱的将那光圈映的更亮,尼克尔森看着那光圈,忍不住抬手揉了揉。
他就着洛加的手,抬脚塞进了拖鞋里,右脚腕处的球形关节随着动作咔嚓响了一声。
尼克尔森想拽洛加起来,但洛加躲过了他的手,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小跑进了卧室,在衣柜顶上拿下了那瓶润滑油。
他抱着玻璃瓶,站在沙发后面:“你需要这个吗?”
尼克尔森做了一个深呼吸。
他好像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他的耳朵里灌满了齿轮的咔咔声。尼克尔森需要,他觉得自己非常需要,不只是脚踝,他觉得他的脑子,他的大齿轮都得上点油才行。
“你不用这样,”尼克尔森回身接过玻璃瓶放在沙发上,接着他牵着洛加的手腕,引着洛加绕了过来,“我没有生气,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情生气?”
他带着洛加坐了下来,送开了手:“想说就说吧小家伙,我听着呢。”
洛加坐得乖巧,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这只是一个想法,”他仰着头,注视着尼克尔森,“警卫室后面空场地上的铁皮屋,是跟太阳一块儿出现的。”
他时刻关注着尼克尔森的神情,只见尼克尔森稍稍皱了皱眉。
虽然只是细微的蹙了一下,但洛加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他登时闭了嘴,不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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