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说的中毒症状,约莫就是后世说的并发症,心肌炎、脑膜炎之类,历史上十八因此而死,只怕就是拖到后头没有得到及时有效的救治合并发了其他更严重的病。程婉蕴沉着脸点点头:“有劳太医了,劳烦太医开方。”
太监带两个太医出去开方子煎药,程婉蕴则越想越生气,即便腮腺炎前期病症不显,但一定是有迹可循的,程婉蕴皱眉生气地问道:“怎么阿哥都病得这样重了,才来回话?先前千叮咛万嘱咐要你们好生当差,你们倒都当耳旁风了不成!”
一屋子伺候的人都跪下了,奶嬷嬷抹着泪说:“前几日阿哥说有些头疼,奴婢以为是在外头吹了风的缘故,便连忙叫人熬了姜汤来服用,后来阿哥又好了,奴婢便没有在意……”
她就知道!这些奴才生怕被主子责罚,主子有点头疼脑热,便想着先瞒着,瞒不过了才往上报,不知因此耽误了多少病,程婉蕴重重一拍桌子:“如今多事之秋,我暂且不罚你们,但你们的板子都得记在帐上,阿哥若是再有什么不好,掉了脑袋可别怪我心狠!”
说完又吩咐:“回头把十八阿哥挪到四福晋院子里,由四福晋亲自照顾!”
十八紧紧攥住她的衣裳,一双黑亮剔透的眼睛定定地望着她,让程婉蕴的怒火又好似“噗”地一声熄灭了,她低下头摸了摸他光溜溜的脑门,轻声道:“十八别怕,生病好好吃药,一会儿也就好起来了,嫂嫂下午要走了,但四嫂会陪着你,回头等你好了,嫂嫂再给你做好吃的。”
他重重点了点头:“十八都听嫂嫂的。”
程婉蕴虎着脸打发屋子里的人都出去给阿哥收拾东西,一副不愿再多看他们一眼的模样,就连十八身边的奶嬷嬷也吓得鹌鹑似的离开了,太子嫔娘娘发了大火儿,谁还敢杵在这儿?自然能溜多快溜多快,等人都走光了,她才给添金使了个眼色。
季郎中悄悄避开了人进来,他留着八字胡,浓眉,一双微微下垂的眼睛,方正的脸,竟然与后世的季德胜生得很有几分相似。季家的秘方是一代传一代的,如今这位季郎中手上的秘方也是在父辈手上删减增改过的,但也是一个囊括了十几个中草药的复杂药方。
当初程怀章派人找寻季家踪迹也费了不少功夫与运气,游方郎中四处流落,他并不是定居南通,而是在江苏各地养蛇、製蛇药、蛇伤,一会儿到了无锡一会儿又在江苏,南通也不过遇上了旱灾,凑巧走到那儿,在南通各村子呆了一年半载,无数病人在他手上活了命,名气也大了,这正好被程怀章派去寻访的人找到。
他是走遍大江南北的人,不知遇见过多少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病人,要说医学渊源,他恐怕比不上太医院的名医,但要说实践经验,他一年看的病人只怕比太医院的太医十年看得都多,且各样病症的人都有。进了京城后,这几年又去粗存精、反覆调整,不论是外敷内服都有了进步。如今他跪下给十八阿哥看诊,不过瞬息就有了法子。
程婉蕴又让他看过太医拟的方子,他说起来头头是道:“这方子也是好的,解毒消肿,但太过中正平和,幼儿若患痄腮之症,大多都是先一侧发肿,随后不过四五天,两侧都要肿起来,肿胀加剧、吞咽困难,甚至口中还会流出脓液,这时候再治就不容易了,因此小的主张要一击必中!重症用重药!只要减量服用,孩童亦不会损伤肾经。”
“很是,请季大夫开方。”季郎中的话正好切合了程婉蕴心中所想,撇开剂量谈毒性是没道理的,是药三分毒,不论是西医中医,哪个没有副作用?如今十八最重要的就是保命,两相其害取其轻罢了!
季郎中想了想:“这方子也无需大改,只需在疏风解毒、消肿止痛的基础上再添柴胡、牛蒡子两味药,后头若是风毒肿发了出来,有高热之状,便加紫雪丹、至宝丹清热镇惊,熄风开窍;孩童高热容易惊厥抽搐,便再加抽风频繁者,加钩藤、僵蚕平肝熄风。病至后期,腮部肿胀渐消,也不可掉以轻心,龙胆草、山栀清泻肝胆之火;黄芩、黄连清热解毒;配以柴胡、川楝子疏肝利胆;延胡索、荔枝核理气散结止痛;桃仁活血消肿。【注1】另外……”
“皇阿哥可否脱裤一观?”
程婉蕴和十八同时傻眼:“啊?”
季郎中身为医者,完全不避讳,认真道:“一般痄腮之症都伴有毒窜睾腹、睾丸肿大的症状,皇阿哥若有此症状,便还要添加青皮、乌药、莪术理气消肿,请皇阿哥将裤子脱了,让小的上手捏一捏……”
“等等!等等!”
程婉蕴和十八的脸同时爆红,她连忙将十八放了下来,轻轻咳了一声,故作镇定道,“嫂嫂外头还有些事,留添金公公在这儿陪你看诊,十八好生听季郎中的话,这季郎中是民间极有威望的名医,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等会儿嫂嫂让四嫂过来接你啊。”
十八虽然只有八岁,但也不是不知羞,脸通红无比僵硬地点头。
程婉蕴落荒而逃,十八默默地抬头望向季郎中,季郎中对他露出一个和蔼的笑,一边举起手来:“阿哥爷别怕,小的治过许多这样的孩子,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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