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瑙海那样高大的人,为了让额林珠能够得着,费劲地叉开两条腿,还扎了个马步,这姿势又把额林珠逗得笑得前仰后合。
佛尔果春坐在宫女怀里啃着糕子,脆生生地道:“大姐姐,你再不梳好,姐夫这腿都要劈开了!”随后又老气横秋地叹气,“哎,就没人给我大姐夫拿个凳子吗?”
额林珠和哈日瑙海听见这声姐夫都红了脸,众人都大笑起来。
正殿里的事被利妈妈勒令瞒得死紧,外头的下人不知道,屋子里的争吵也只有茉雅奇和太子妃自己知道,就连利妈妈也只知道母女俩吵了架,旁人更是隻以为太子妃又生病了,反正这也是常有的事。
更别提弘暄弘晳他们,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
她在门口踌躇着,却被额林珠的太监善和眼尖瞄见了,连忙出声唤她:“二格格,您可来了!方才大格格使奴才去正殿寻您,您院子里的人都说您出去了,这才没找见呢!”
额林珠正费劲解哈日瑙海头上的辫子,抓了一手的玛瑙,见她来笑道:“你快来,弘晳又弄出个蒸汽烤炉,好玩得劲,能烤一整隻羊呢!”
茉雅奇身后是寂静无声的雪地与黑夜,眼前却是温暖的火光与温柔的人们,她知道回头额娘若是知道了,只怕心里又会不高兴,但她心里不受控制,僵硬冰冷的手脚先动了起来。
“是吗!让我也瞧瞧!”她扔掉了心里那些阴霾,微笑着跑进了明亮温暖的院子。
后罩房里,孩子们自己去玩了,程婉蕴和太子爷趁机打了个架,听着屋子外头树枝上的雪时不时掉落的声音,都很有些昏昏欲睡。
胤礽搂着已经睡过去的阿婉,也困倦地合上眼,却似乎又落入那久违的梦境。
十二梦
梦中也是滴水成冰的寒冬。
胤礽冒着雪, 走在空旷无人的长街上,雪地上全是乱糟糟的脚印子,京城里不负平日里的安然, 家家户户禁闭房门, 无数禁卫军在街面上飞骑而去,随之便是响彻整个内城的沉重钟鼓之声,胤礽被一声一声重重回荡的鼓声止住了脚步, 听着在大雪中不断回响的暮鼓,“咚咚”地仿佛直直敲在他心上。
鼓声伴着风雪,显得格外急, 似乎还伴随着嘈杂地号子声,看守城门的厢军正合力将沉重的宫门、城门全都锁闭了起来。
巡捕营的人也神情紧绷地看住了每一条街巷的出入口,似乎京城内外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了,胤礽脚下也焦急了起来,他下意识跟上那些急促的马蹄声。
一路冒雪急行,他眼前显现出一座熟悉的园子——畅春园。畅春园门口也全都是巡捕营以及禁卫, 围了个水泄不通。
胤礽的脚步顿时沉重了起来,他几乎忘记了如何呼吸, 直到看到远远有个几乎瘦到骨瘦嶙峋的身影在太监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冒雪走来。
胤礽怔怔地望着眼前已白发上头、穿着旧得褪了颜色的贝勒服的男人, 心中复杂难言, 喃喃出声:“十三……”
他记忆中的十三是那样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如今怎的变成了这幅模样?他想起之前的梦中,他曾在太监口中得知十三因受他连累亦被皇阿玛圈禁在府邸, 没想到竟将他折磨成了这幅模样……一时间胤礽心中酸涩非常。
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搀扶弟弟, 伸出去的手却穿透了他清瘦的身子, 一个踉跄这才醒过神来。
已经控制了整个皇内城的九门提督隆科多也从另一边打马飞驰而来,他身着雪白的素服, 头上的顶戴都摘了缨子,连忙翻身给胤祥磕头:“十三爷,您来了,那起子该死的奴才,怎么不知道给您套辆车……”
“十年了,皇阿玛总算没忘了我这个儿子……只是……您老人家为何不愿等等儿子……为何不等等……”胤祥摇摇头,说话间已泪湿满襟,嘶哑地说不下去了,“儿子还没见到您最后一面……”
隆科多连忙扶住了胤祥的手臂,低声道:“皇上在临终前留下遗诏要弘晳阿哥继任理亲王爵位,还下旨及其家人不日搬到郑家庄居住……除此之外,往后内务府为直郡王与废太子一应供应亦不得变动损减,随后喘了几口气,又吩咐奴才派人去接您出来,说仍旧恢復您贝勒爵位,皇上弥留之际还为儿孙殚精竭虑,也未曾忘了您啊!十三爷节哀,快进去吧……”
胤礽闻言一个打晃,几乎没有站稳。
他在说什么……是皇阿玛……
一种很难形容的痛苦从他心中漫了上来,紧接着眼泪就已经夺眶而出了,他跟着一直流着泪的十三浑浑噩噩地走进了畅春园,一路走到了康熙日常起居的清源书屋台阶前。
大雪还在下着,门口看守着屋子的人已经全换成了隆科多的人,白茫茫的雪与白茫茫的人混在一起,胤礽眼里都是泪,根本什么都看不清,隻觉着人影重重,哭声不绝于耳。
清源书屋里挤满了大臣与皇子,胤礽一眼就看到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十二十五十六十七,他们身后还有几个不认得的小皇子,年岁都还不满十岁,或许是十八后头出
好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