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七八岁左右,身材高大强壮,他与哈日瑙海一般, 辫发垂肩,头戴蒙古高顶鹰帽,身穿暗纹玄墨蒙古袍, 肩头披着狼皮,脚下蹬着鹿皮靴,利利落落,又挺拔如松柏。
唯一不同的是,哈日瑙海的帽顶只能缀郡王世子的红宝石,而纳穆塞帽顶上已是郡王爵位才能装饰的东珠。
皇太后沉声叫起, 他抬头时,正好露出一双明朗英俊的丹凤眼。
这孩子模样生得不错!比先前相看的那么多八旗子弟加起来都好看!皇太后看得心里十分满意, 转头看向陪伴了自己半辈子的老嬷嬷, 老嬷嬷也陪着打趣, 笑道:“小郡王和咱们家乌希哈大格格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躲在暖炕后头的十八扇象牙雕骏马奔腾屏风正偷看的乌希哈听到这句话顿时满脸通红,从脸到脖子都红得犹如滴血一般,茉雅奇正在边上陪着她, 不由用帕子捂住嘴窃笑。
外头, 皇太后已经让人给那少年赐座, 又问他还有几个兄弟姊妹,平日里都做什么了, 那少年有一把好嗓子,声音清清郎朗,说话也落落大方,有礼有节地回答着皇太后琐碎的问题。
乌希哈在屏风后头听得耳根子通红,实在受不了了,悄悄拉着茉雅奇溜了出来。两人从次稍间的后门出来,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即便这次“偷看”是皇太后特意安排的,两个小姑娘还是羞得心跳如擂鼓。
乌希哈隻比额林珠小一岁,她的婚事皇太后挂怀多年了,催着康熙选来选去,把京城里的八旗男儿都看遍了,都没有能让皇太后属意的,不是嫌太生得文弱,就是嫌房里人太多的,或是又嫌那家父母不够慈和。
最后还是康熙一锤定音,决定从蒙古诸部里寻,正好额林珠指给了准葛尔部,而与准葛尔部相邻的喀尔喀蒙古时常被沙鄂侵扰,沙皇一直想尽办法拉拢喀尔喀蒙古,康熙早就有意从孙女里头挑一个抚蒙了。
正好喀尔喀乌郎阿济尔莫氏老郡王战死,他的爵位落到了其子纳穆塞头上,在这样爵位更迭的敏感时期,康熙立刻做出了决断。
皇太后虽然有些舍不得乌希哈远嫁,但她从不会质疑忤逆康熙的决定,何况家与国孰轻孰重?蒙古的安定有多重要,本就来自科尔沁草原的皇太后心里明镜一般。
她唯有一个要求,纳穆塞奉诏入京朝觐时,她要见一见这个来自喀尔喀部的小郡王。
康熙心知皇太后的心愿,便干脆多留纳穆塞住了大半个月,让皇太后能多多为乌希哈考量考量这个未来的曾孙女婿。
幸好纳穆塞并未让皇太后失望,他其实并非嫡出,是喀尔喀部老郡王身边的汉妃所生,但他前头几个嫡出兄长为了爵位自相残杀,最后这爵位变莫名其妙地落到他头上。
因此,纳穆塞此人既有蒙古少年的勇猛,也有满人的精明强干,还有汉人的礼数,对这个曾孙女婿,皇太后是越看越喜欢。
唯一不好的就是,喀尔喀蒙古与准葛尔部一样遥远,或许乌希哈出嫁那一天,就是皇太后与乌希哈的最后一面了。
乌希哈也舍不得阿玛额娘与皇太后,先前想到出嫁那日就将要与皇太后永别,她便已经埋在皇太后怀里哭了好几回了。
但今日见过纳穆塞以后,她的心也渐渐安定了。纳穆塞已经很好了,模样好又知礼,文武双全,她很知足了。
而且过没两日,额林珠来宁寿宫给皇太后请安,听说她要嫁喀尔喀部后,便有些扭扭捏捏地拉着她的手问:“乌希哈,我……我若对你说我很开心,你会生气吗?”
“我不生气。”乌希哈摇摇头。宫里的娘娘们总是听抚蒙就色变,但她自小受皇太后抚育教养,深知不论嫁到哪里,日子要自己过,自己不懂过日子,不论嫁到哪里都没用。
她不害怕蒙古,她只是为日后与家人分离而有一点点难过。
额林珠这才高兴地衝过来搂住她:“太好了,以后我们又能在一块儿了!乌希哈!你是我的妹妹,也是我最好的朋友,皇玛法将我们安顿在一块儿,我真的好开心,以后我们也要一直在一块儿,你要经常来看我啊!我也会经常来找你的,我发誓!”
准葛尔部与喀尔喀部牧场相连,这也是当初葛尔丹反叛,第一个就跑去侵略喀尔喀部的原因,因为太近了!而这两个部落因为草场的缘故争争吵吵许多年了,关系算不得太好,更别提之前葛尔丹杀了不少喀尔喀部的族人。
若非康熙年年搞会盟,努力弥合喀尔喀部和准葛尔部的关系,两个部落若是关系持续恶化,喀尔喀部一扭头就投靠沙鄂也有可能。
康熙把乌希哈嫁过去,正是因为虑到额林珠在准葛尔部,两个孙女可以守望相助,也能修复两个部族之间的裂痕,以后一致对外,就无惧沙鄂图谋喀尔喀蒙古的野心。
两个孙女年纪相仿,正好同年抚蒙!
康熙的想法,皇太后和胤礽都门清,两个能清晰洞察康熙意图的人也找了个机会,分别将这背后的原因踩碎揉烂地告诉了两个女孩子。
抚蒙,不仅仅关系到她们的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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